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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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白刚才想起过去,霍铎尔叫了他几次都没注意。
  他试图抽回手腕子,兽人却下意识把掌心紧握起来。
  “你可以放开了……”余白清了清嗓子,话越说越小,“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霍铎尔盯着他的脸,仿佛在确认。
  柔软的发丝挡了亚雌兽眉眼,只觉那抿起的唇很小,有些苍白,又有些倔强的模样。
  霍铎尔沉默不语,松开手掌。
  余白背过身,先从墙角抽出几根木柴,过程悄悄仰头,把眼里的湿润逼退。
  “我烧点热水,顺便烤几块肉。你淋了那么久的雨,用热水洗漱之后会暖和很多,洗完了就吃东西。”
  霍铎尔看着忙碌起来的亚雌兽,余光落在左膀上,低头嗅了嗅。
  在山里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和夜袭的那群灰山狼缠斗,虽被雨水冲了大半宿,但汗水混着血腥的味道还是很浓郁的。
  余白看起来弱小,却能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得整齐干净。
  屋内那些小碗小盆啊整整齐齐地摆放,而且余白每天都会坚持洗漱刷牙,或睡前擦拭,天暖和一点时候,还要烧水把全身洗一遍。
  除了这些,阳光好的时候余白还会坚持晒太阳,所以霍铎尔总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干净温暖,又带草药的味道。
  霍铎尔跟了过去:“白,这些交给我,你去睡觉。”
  他记得余白每天都要吃药草,但也时常睡不好,白天很难打起精神。
  余白:“雨声那么大,你又刚回来,哪里能睡着?”
  他可能真被满身血水的霍铎尔吓到了,哪怕得知没事后,心里还是置了几分气和后怕。
  霍铎尔还想再说,余白揉了揉鼻尖,揉搓过的鼻子瞬间红了,显得可怜。
  他把话全部咽回肚子,余白想怎么做都可以了。
  雨势不小,尽管屋顶铺了四层叶子,还是有些雨水渗漏进来,所幸不算严重。
  这晚很快就过去了,余白在天亮前又睡了个回笼觉,等他迷迷糊糊睁眼,周围空荡荡的,一丝光束穿过屋檐的缝隙落在墙角,他盯着看。
  余白身下垫了一层兽褥,身上盖着另外两张。
  霍铎尔推门进来,恰好看见他艰难地把手脚从卷成一团的兽褥里拔出来,露出的脸蛋红扑扑的。
  霍铎尔:“白。”
  余白下床时脚一软:“什么时候了?”
  霍铎尔:“快到正午。”
  余白呐呐:“怎么不叫醒我?”
  一想,霍铎尔估计看他昨天夜里起来,想让他多睡会儿。
  昨晚下大雨,外头积了不少水坑,可院子却不见狼藉。
  霍铎尔起来很早,先把猎回三张狼皮毛去脂后浸泡干净,又照余白的习惯把院子打扫了一遍,积水都清了出去。
  余白拎着猪毛小牙刷刷牙,回头一瞅,发现霍铎尔从锅里拿出蒸熟的粉粉豆,还有一锅鸡汤。
  他半夜那点别扭很快消散,呆呆笑了笑。
  吃过早食,太阳出从东边升起来了。
  院里的冷意一点一点驱散,屋里头比外面还冷,于是余白拎着一包叶团,走到屋檐底下摆的一块木头桩子上坐好。
  霍铎尔把晾起来的狼皮翻了个面,瞥见亚雌兽乖乖坐在木头桩子上。
  阳光晒得他头发毛茸茸的,染了一层温暖的色泽,垂低一截颈子纤细柔弱,双手扒拉着怀里的东西。
  叶子一片片剥开,霍铎尔凑近了看,皱眉道:“怎么药草快没了。”
  余白采回来的药草和他吃的不同,他吃的这些是老兽人春天时采集的。
  正是这些药,让奄奄一息的他保留了一口气,直到今天。
  余白拿起药片含进嘴里,朝兽人弯了弯眼眸。
  霍铎尔却笑不出来。
  和余白相处的这段日子,他还是很瘦弱,早晚都要吃药,
  如果药吃完了,会不会……
  霍铎尔半矮下腰蹲着:“白,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药草,我出去帮你采回来。”
  余白轻轻摇头。
  霍铎尔眉头一跳:“白?”
  余白:“别紧张。”
  又很好脾气地解释:“药草不是想采就能有的,有些药草需要春天才能采,有的就得秋天采,还有的晚上才能摘,有的呢,清晨的时候采摘最好。”
  他把叶子重新包起来,露出浅浅的笑意:“等来年春天,就能采到我吃的药了。”
  霍铎尔:“我担心你难受。”
  毫不避讳地关怀让余白心里像泡满了水热水,他压着情绪,道:“现在不难受。”
  他患的是骨癌,只要身上没有那种剧烈的疼痛,对他来说,其他的都能忍耐。
  来到异世一年,余白并不清楚身体的病灶有没亓亓整理有消失,但这几个月他很少再出现疼痛的情况,他很珍惜这样的感觉。
  说完,余白见霍铎尔蹲在地上依旧看着自己,抬手虚虚遮了遮那双浅色兽眼。
  “霍铎尔,你别一直这样看我呀……”
  这眼神怪让他心惊肉跳的,看不明白,余白总觉得霍铎尔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眼神才这样。
  第15章
  余白在梦中看见了一双兽眼,和霍铎尔一样锐利冷静的眼睛。
  他睁眼时,火光还亮,正值后半夜。
  余白依稀还记得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感觉,身上淌过一股燥热。
  低头一瞅,脸色微微红,眸子里闪烁着欣喜和害羞。
  虽然梦见霍铎尔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身体又正常的支棱了一下,是不是意味着正在好转,以后有机会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余白重新埋进兽褥睡觉。
  秋末最后一段尾巴消散,只一夜,寒风呼卷,天地裹肃。
  余白第二天清早开门时,小院里、屋顶上都堆满了枯黄的叶子,山野四周的树群光秃秃的。
  他搓了搓手,往面前呵出一嘴白气。
  “白。”
  霍铎尔来到他身后。
  余白“唔”的回应,风太大了,卷乱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往耳际两侧挽了挽。
  霍铎尔怔在原地。
  余白往耳边挽起了发丝,露出的额头和耳尖洁净又细腻,小巧白皙,成了初冬里的第一抹温软。
  兽人锐利沉稳的眼神捕捉着那一抹雪白色,好半晌都没挪开眼睛。
  余白抬头,撞进那双兽瞳,“唔”了声,又挠挠后脑:“怎么盯着我头顶看?”
  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头发太乱了么?”
  算算时间,来到这里以后他都没修剪过头发,平日都放下来。余白头发带了一点天然卷,估计这会儿潦草得不行。
  他绕过霍铎尔:“我用骨梳子打理一下。”
  霍铎尔等他重新进屋,这才走出门外。
  *
  冬景萧条,部落里一夜之间空落落光秃秃的。
  霍铎尔眼前还是亚雌兽柔软干净的模样,怕风再把余白吹病了,立刻掩上门隔绝了外头的凉气。
  他到院子里架锅烧热水,再把四周堆积的落叶清到角落,留着点火用。
  屋内,余白打了一碗烧暖的温水走出来洗漱,他蹲在墙角,握着小牙刷沿着口腔仔细刷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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