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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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鸽闭着眼,在姥姥满是皱纹的手心里蹭了蹭:“姥姥,是我,白鸽啊。”
  姥姥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啊?”
  “是我,白鸽,鸽子。”白鸽提高了声音。
  这回姥姥听见了,使劲儿揽了揽白鸽脖子,又扭头看看外面大亮的天说:“鸽子,你这么早就放学啦,饿不饿啊?姥姥去给你做饭去。”
  老太太说着就要撑着拐杖起来给白鸽做饭,白鸽把她拉住坐好:“姥姥,我吃过了。”
  “吃过啦?在哪里吃的?”
  “在外面吃的。”
  “外面的垃圾食品,不要吃。”
  白鸽点点头:“好,以后我不吃了。”
  姥姥攥着白鸽的手不松,拉着他一起看电视,白鸽把买给姥姥的衣服拿出来给她试,很合身,白鸽夸了半天。
  姥姥穿着新衣服,摸了半天,笑得合不拢嘴,但很快脸上就有些紧张:“你这么小,还上学呢,哪来的钱给我买东西?”
  白鸽说:“我今年都三十了,早就毕业了。”
  老太太反应有些迟钝,听明白后又问:“鸽子你工作啦?”
  “工作了。”
  “鸽子做什么工作的?”
  白鸽还没说话,餐桌上的他二姨崔秀梅开了口:“妈,白鸽可没干什么正经事儿,他的公司专门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恶心东西。”
  白鸽一扭头,眯了眯眼:“我的公司是正正经经做男士成人用品的,合理合法合规,怎么就恶心了?”
  有人拉了崔秀梅一把,但她还在继续说:“你做那种东西,就是恶心人,呸,不要脸……”
  白鸽不乐意听了,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对着崔秀梅说:“谁不要脸?做成人用品就恶心了?怎么地,你跟我二姨夫不做啊,你们俩躺炕上纯睡觉呗?我那俩表弟是怎么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表弟之一摔了筷子:“白鸽,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白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表弟之一,“大表弟长这么粗糙,没想到还是个敏感肌,我说了句实话而已,怎么还破防了?”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表弟之二,蹭一下站起来,指着白鸽大骂:“操,白鸽,你是不是找死。”
  “你指谁呢?”白鸽盯着表弟之二,冷笑一声,“二表弟长这么复古,你是刚出土吗,出土的时候是不是被洛阳铲铲过脑袋?说话一股子埋了几百年的死人味儿,我是找死的话,你就是欠铲!”
  两个表弟不能忍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桌上怕白鸽的人赶紧拉住他俩,他们可没少在白鸽手上吃亏,知道白鸽天不怕地不怕,还是个光脚的疯子,真动起手来,一桌子人都不顶用,而且还得担心被白鸽后期报复。
  一桌子闹哄哄,崔秀英直接摔了杯子,气得直喘气:“白鸽,你今天又抽什么风?”
  反正都要死了,他抽个风怎么了?
  他平时抽的风还少吗?
  怎么这些人还没习惯呢?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们都习惯我了呢,”白鸽看着他妈笑了,“我今儿心情好,就不掀你们桌子了,少惹我,我就是来看看姥姥的,以后我天天来陪姥姥,你们要是不痛快就自己在心里多建设建设,不愿意看见我就滚出去。”
  姥姥一开始没听到餐厅里的动静,但最后听到了摔杯子的声音,杵着拐杖走过去,张开手臂拦在白鸽面前:“谁敢欺负鸽子?”
  白鸽看着姥姥佝偻着背拦在自己面前,那股火一下子就散了,鼻子一酸,转身抱住姥姥,凑到她耳边说了句“姥姥,没人欺负我,我们闹着玩儿呢”。
  白鸽扶着姥姥胳膊回到沙发上坐下,找出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点儿,陪着老太太说话。
  这几年白鸽的脾气算是好了很多很多,平时他们冷嘲热讽几句,白鸽就当没听见,但今天白鸽格外生气,因为他们说他做的东西恶心。
  他的公司是专门做男士成人用品的,白鸽当初会想起做这个,是因为顾维的瘾症,他见过顾维难受失控崩溃发疼的模样。
  他不想顾维那么难受。
  每次他们公司研发部开发了新产品,白鸽都会拉着顾维,两个人先试一试。
  产品好不好,用起来爽不爽,得自己亲自感受了才行。
  他家里还有很多独家小玩具,是白鸽让研发部专门根据他跟顾维的身体结构、尺寸,还有喜好来的。
  就连他们产品的广告语,也是顾维给他的灵感——
  男人,就该让自己爽一点。
  作者有话说:
  白·怼怼·鸽带着他家老攻顾维一起,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呀~^_^
  第5章 顾维还有止痛作用
  姥姥还是有些糊涂,问白鸽的问题都是现在时跟过去时穿插着来的,一会儿以为白鸽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儿,问他在学校里考了多少分,在食堂吃得饱不饱,宿舍里冷不冷,跟同学相处得好不好。
  一会儿她又想起来白鸽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问白鸽工作累不累,找对象了没有,结婚了没有。
  每次白鸽来看姥姥,姥姥都会问一遍,白鸽都回答八百遍了,但白鸽还是耐心跟姥姥说话。
  学校里的那些问题,白鸽为了让姥姥高兴,张嘴就诌,说自己考了从来没考过的100分,在学校食堂吃得很饱,宿舍里很暖和,跟同学相处得也很融洽。
  等姥姥想起来他的实际年龄问他有没有对象时,白鸽开始提已经跟姥姥说了八百遍的顾维。
  说起顾维,白鸽整个人又不一样了,腰直了,下巴抬着,上嘴皮跟下嘴皮乒乒乓乓撞在一起不停不歇。
  他跟姥姥说他对象叫顾维,今天早上还给他煮了小米粥。
  老太太听着顾维这个名字很熟悉,两手叠在一起杵着拐杖,偏着头回忆了老半天,终于想起顾维是谁了。
  “鸽子,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哥哥白奇的那个同学,叫顾维是吧?”
  提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白奇,白鸽脸色变了变,眼皮一压敛走情绪说:“对,就是他同学,顾维他家原来住在街口别墅那片,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顾维还来过咱家,这个您还记得吗?”
  姥姥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严肃:“记得记得,有一次他送你回来,你校服上都是血,哎呦,吓死姥姥了,以后骑车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再摔倒了。”
  “好啊姥姥,”白鸽乖乖应着,“以后我骑车会小心的。”
  那次白鸽校服上的血不是骑自行车摔的,那是他打架打的,那时候他都高中了,不再跟小豆丁的时候一样只有挨打的份儿,他个子高了,身体壮了,打架经验也足足的。
  他一对四,没吃亏,算是跟人打了个平手,但也没少受罪,身上糊了一层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蓝白校服上的白条都被染红了。
  小时候白鸽被人打了,都会努力护着头跟脖子,不会让自己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有伤,他不想让姥姥看见,衣服上如果蹭上土泥什么的,回家就说是跟同学踢足球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就这样糊弄了好几年。
  高中那次到底因为什么打架,白鸽已经不记得了,他住学校宿舍,一周只放假一天半,周六中午放学后抄近路回家,被几个人堵在小胡同里。
  对方人多,下手也狠,最后他们身上都见了血,白鸽脸上也挂了伤,想捂也捂不住,但他也不敢跟姥姥说实话,怕她担心,回家后说是自己骑自行车摔的。
  那次白鸽不是自己回家的,他是拉着顾维一起回去的。
  白鸽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顾维,但每次见顾维,都不是什么好时候。
  顾维见过白鸽更狼狈,是泥是狗是老鼠的模样,所以当看见浑身是血举着板儿砖,红着眼眶瞅准机会要拍人的白鸽,并不觉得惊讶。
  顾维跟白鸽同父异母的哥哥白奇是邻居,白鸽去找他爸要钱的时候,见过几次。
  看见好友的弟弟浑身是血被人群殴,顾维做不到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大摇大摆走过去,最后还是出手帮了白鸽,那四个人很快跑了。
  16岁的白鸽,一身反骨倔劲儿,自尊心早都被磨成渣儿了,但每次见到顾维,那些早就碎成渣儿的自尊心会迅速凝结成块,猛地钻透白鸽身上各种厚厚的皮壳,占据到最上风。
  那时候的白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想在顾维面前那么狼狈那么丢脸,赶紧背过身去,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血,结果越蹭越多,越蹭越狼狈。
  等白鸽努力把自己捯饬明白转过身来,发现顾维脸色很不好,洁癖的人白球鞋脏了,因为拉架,手指上也沾了血。
  因为那几个黑泥点子跟血点子,顾维双脚定在原地,眼睛一直在手指上还有鞋上来回看,眉头越拧越深,白鸽甚至能听出他呼吸里的不畅快,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暴走。
  白鸽其实偷偷关注顾维很久了,知道顾维的洁癖很严重,赶紧掏口袋,但是上衣口袋跟裤子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包干净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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