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反派道侣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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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翎本体冷笑一声:“我们当然无辜,因为真正害死温阑的,不是别人,就是玄阳尊的小徒弟——慕子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修真界几个大宗的秘辛就这么被翻到台面上,围观群众只恨手里没点瓜子茶水,都想拉根凳子坐下竖起耳朵听了!
  鼎剑宗长老愣了愣,随即怒道:“一派胡言!”
  “谁说是胡言,”谢翎悍然与他对峙,“慕子晨趁着阿辞和温少主受幻地影响神志不清,杀害温少主,嫁祸给阿辞,再引得鼎剑宗弟子来看,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我不信你们没人怀疑过慕子晨!”
  早在连断山脉,谢翎面对玉仙宗和鼎剑宗联手,为了挑拨他们关系,就抛出过类似的话,加上后来证实慕子晨与邪修有牵连,此时再往他身上泼水,只会让此事听起来更加可信。
  反正都没证据,他们要把温阑的死扣在谢翎身上,谢翎就要扣回去,单看谁能扣得更严实!
  那长老脑子转得也很快:“可当初沈辞秋为什么没说,他分明承认是自己失手杀了少主!”
  可他不知道这句话正中下怀。
  沈辞秋自方才起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再度出声:“因为没人信。”
  其余人都愣了愣:这又怎么说?
  沈辞秋仰着面庞,淬了雪的琉璃色双眸无畏凝视玄阳尊,从位置上来说,他明明处于下方,可玄阳尊却觉得那目光不是从低谷遥遥往上爬的仰望,甚至不是平视。
  仿佛是居高临下,淡然的讽刺。
  即便知道沈辞秋与自己单方面断了联系,但玄阳尊依然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此时此刻,他却在沈辞秋的目光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
  切切实实发现,沈辞秋要不受他约束了。
  他的预感没有错,因为下一刻,所有人都听见沈辞秋道:“慕子晨并非受邪修术法影响,他就是与邪修沆瀣一气,入了邪道,而玄阳尊为私心包庇慕子晨这个邪修,不惜编造谎言也要将他留在玉仙宗,却将一切罪责推给我。”
  他声音不重,但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偌大的山谷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少人惊得目瞪口呆,忘了金仙之威不可犯,愣愣看向玄阳尊:那个以克己奉公闻名的正道楷模玄阳尊会为了一己之私,包藏邪修?
  委实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让不少人恍惚。
  玄阳尊面沉如墨,他还没开口,玉仙宗的大长老已经站出来:“血口喷人!沈辞秋,你究竟受了什么蛊惑,竟敢这样污蔑自己师尊!”
  不少尊崇过玄阳尊的修士也顺着这句话惊醒,闹起来:“口说无凭!”
  “对啊,证据呢!”
  玉仙宗内部分弟子们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想起了慕子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玄阳尊召去,却面色苍白路都走不稳踉跄离开的事。
  慕子晨本人只说受了指点,但对内容闭口不提,原本就是很怪异的事。
  鼎剑宗的人没料还有此变故,看看沈辞秋和玄阳尊,也暂时把话咽了回去。
  诸多怀疑的种子,今日将成为参天大树。
  沈辞秋用在旁人眼中看起来不过元婴的修为,遥对金仙:“师尊,你敢以修为起天道誓言,慕子晨不是邪修,你包庇他没有半点私心吗?”
  慕子晨用邪魂护身,又养着邪魂,他就是邪修,而玄阳尊利用慕子晨对付心魔,他是为了自己,这也是私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玄阳尊眸光越来越沉,牢牢钉在沈辞秋身上,但是——他没有发誓。
  玉仙宗大长老心道不好,呵斥:“宗主一身清正,何须对你个不孝之徒发誓,岂不是颠倒纲常,哪有这样的道理!”
  谢翎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都再不屑地说“你在放什么屁”。
  沈辞秋心中则划过冷嘲,当玄阳尊不敢发誓后,他听着周围人变调的话语,尤其是那些来自尊崇过玄阳尊的人的不可置信,就知道时机到了。
  “玄阳尊道貌岸然,庇佑邪修,愧为正道之师,我因不堪迫害,不愿背离天理道心,出走玉仙宗,今日,也请诸位尊者和道友做个见证。”
  清风掠山谷,沈辞秋于风中长身玉立,青松傲雪。
  “我多年来为玉仙宗尽心尽力,足够偿还玄阳尊昔日养育之恩。”
  他一字一顿:“沈辞秋不愿奉沽名钓誉之辈为师,今日就此断绝师徒关系,从今往后,我与玄阳尊和玉仙宗再无相干。”
  沈辞秋拔剑,在身前划出一道深痕,斩在了他与玄阳尊之间。
  隔着山石,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斩断了他与玄阳尊的师徒缘分。
  从此,所有人都会知道,沈辞秋再没有一个名为玄阳尊的师尊。
  第129章
  随着沈辞秋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周身传来无言的震荡,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就变得晦朔,阴云不知从什么方向沉甸甸聚了过来,不仅压在上空,也压在人心口。
  人群中有修士莫名发起抖来,艰难地咕咚动了动喉结,咽了咽嗓子,这一动才发现自己好像呼吸都被阴云给扼停了。
  他们恐慌得想逃,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金仙之怒,重有万山。
  玄阳尊惯常冷肃的眉眼上已经现了怒火,无声地点燃了,聚拢来的黑云正好在他面上投下浓烈的阴影,他好像变成了庙宇里金刚怒目的泥塑,没有香火供奉出来的神圣,只有荒山野庙电闪雷鸣时的幽秘可怕。
  沈辞秋在沉下来的天色里握着千机剑柄,因为最早谢翎挡在他面前,所以他方才为了划出这道痕,往玄阳尊所在的山石踏出一步,玄阳尊盛怒的威压一来,他首当其冲。
  众人觉得他是不是疯了,明明是个元婴,却好像随时能一剑劈向金仙,不要命了?
  不过当众与玄阳尊断绝师徒关系也够疯狂了。
  玄阳尊没有发誓,虽然也有人觉得,若是被泼一盆脏水就要发一次天道誓,那岂不是没完没了,发天道誓还是要费力气的,堂堂金仙,被小辈言语压着就要发誓,听起来很没面子,但是,更多的人想:
  多少人只能在梦里才能拜一个金仙师父,沈辞秋师父是玄阳尊,又是玉仙宗大师兄,有丰厚的修炼资源,还能得大宗和金仙庇佑,多少人求而不得,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要,非要想不开闹这么一出?
  倘若不是他脑子出了问题,就只能是事出有因,他的确在玉仙宗不堪忍受,过不下去了,宁愿冒着得罪金仙和人族大宗的风险,也要断个干干净净。
  “玄阳尊。”望南尊叹了口气。
  随着望南尊开口,众人麻木的四肢骤然一轻,
  不少人踉跄了下,有人立刻头也不回跑了,深觉这瓜不是他等修为平常之辈能听的,把命搭进去就太得不偿失了,但也还有不少人大着胆子要把这场戏看完。
  来都来了,法诀没悟到,就吸了几口望南谷的灵气,不够,看完这场大宗之间的波澜诡谲才算不虚此行!
  “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按理说我不方便插手,”望南尊的威压无形中与玄阳尊碰撞,并且恰到好处压制着他,“可沈小友与我有缘,能悟出天星诀,证明他品性上乘。”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肯发誓,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真有隐情,我也不拆你的台,大伙儿心中自有想法,但沈辞秋在这件事上,无疑是占了上风的。
  玄阳尊顶着望南尊的压制,目光却依然牢牢钉住沈辞秋,仿佛头回认识自己的徒弟,要穿过他的皮囊,把他看个清清楚楚。
  他从小按照清规重责一路养出来的徒弟,任何不协调的枝丫都会被他用刀锋断得干干净净,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让他胆敢忤逆不孝,要背师弃义!
  慕子晨的事绝对只是他搬出来念给他人听的借口,玉仙宗何曾迫害过沈辞秋,最多不过在他犯错时施以惩戒而已。
  玄阳尊不觉得有问题。
  魔尊听出望南尊的意思,余光瞥见暝崖已经紧紧站到妖族这边,在和善说话时,却也不动声色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既然望南尊都说这孩子不错,可能他也有自己苦衷,若是真在玉仙宗留不下去,玄阳宗主,放孩子离开,也不妨是段对曾经师徒情分的成全。”
  两名金仙同时朝玄阳尊施压,剩下那一位作壁上观,谁也不站,玄阳尊一下明白了沈辞秋为什么要选在今天,选在此时此地朝自己和玉仙宗发难。
  “你是觉得,”玄阳尊森冷不容僭越,站在高处威严赫赫,“有其余尊者帮你,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沈辞秋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算计了,还用在了他身上。
  “多谢两位尊者体恤晚辈,”沈辞秋先朝望南尊和魔尊道了谢,才继续,“惊动他人,实属惭愧,可我一定要将自己的名字与你,与玉仙宗都划开,哪怕不在今日,也会在他时,当着众道友说个分明。”
  玉仙宗大长老也想不通:“沈辞秋,玉仙宗待你不薄,你这个忘恩——”
  “阿辞为你们做的还不够?”谢翎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放屁,抬高嗓音,“有多少弟子历练都是他护下来的,有多少东西都是他带回来的,还有各种别人不敢接不敢拿的宗门任务,你们再有养育之恩,他也还清了!”
  谢翎字字如刀,厉声反问:“可慕子晨想杀他,温相矛要杀他,你们又有几个人真的在乎他的命?”
  怎么慕子晨还想杀沈辞秋?
  这句话不仅让其他人再度窃窃私语,还让玄阳尊的威压都顿了顿。
  而谢翎的诘问让玉仙宗的一些小弟子想起了曾被沈辞秋救过的时候,又想起先前听风是雨,对沈辞秋有过不怀好意的揣测,还没灭完的良心难得被拎了起来,一时有些羞愧难当,脸上臊的慌,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他们口口声声,他们义正言辞,可他们都不在乎沈辞秋是生还是死,不在乎他活得如何。
  好像他乖乖给玉仙宗卖命,做什么楷模大师兄,是理所应当,不值一提。
  他们不在乎的,谢翎却在乎。
  还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违抗原著剧情天打雷劈也要护下来的人,凭什么要被他护过的这群白眼狼指责,他们也配?
  沈辞秋收回了望向玄阳尊的目光,眸中只落下谢翎一个人。
  他以剑刃划下天堑,他跟玄阳尊之间已经无话好说,从此之后,沈辞秋的名字只与谢翎并肩,什么师父师弟,通通与他无关。
  沈辞秋不仅要他们在记忆中化成过往云烟,还要他们在现实里化成尸骨,埋进地里,变成真正的尘埃。
  四具仇人尸骨,还差玄阳尊一个。
  玄阳尊在短暂的静默后突然抬手,猛地朝下一按。
  这一按却不是冲着沈辞秋去的,竟然直奔谢翎而来!
  金色的剑意不打招呼悍然砸下,沈辞秋和谢翎瞳孔一缩,两人一直在警惕,因此飞速退开,望南尊和魔尊也几乎是同时出手,打断了玄阳尊其后连绵不绝的剑意。
  饶是如此,人群也被浩瀚的灵气给冲了个七零八落,谢翎落地的时候,完好的面颊上突然绽开了一道伤痕,血珠顺着他面颊滑落。
  谢翎妖瞳尽显,上古凤凰的血脉激起了战意,朝着玄阳尊勾起毫无惧意的笑,眉眼如刀锋,仿佛在说:来啊,金仙就很了不起?
  沈辞秋和谢翎的分魂第一时间挡在了两人前方,表明了云归宗要护他们到底的姿态,沈辞秋的面颊上分担了谢翎半边痛楚,他的剑刃横在了谢翎跟玄阳尊之间。
  “谢七,他是因为你才变了。”玄阳尊被望南尊和魔尊出手拦住,像看着美玉上令人厌恶的瑕疵,头回拿淡漠以外的目光锁着谢翎,“我早该杀你。”
  他方才出手,沈辞秋还在护着这只妖。
  谢翎用手背擦过面颊上的血痕,咧出个带血的笑:“我早晚杀你。”
  “今日此地不宜见兵刃。”望南尊这次的声音带着灵力砸下,“玄阳尊,放他们走罢。”
  玄阳尊即便有和金仙中期一战之力,也绝对不是望南尊的对手,更何况魔尊也在一旁,今日他杀不了谢翎,也带不回沈辞秋。
  心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见缝插针地冒了出来:“哈哈哈看看你,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可如何呢,还不是无能为力,金仙又如何,你就是个笑话啊哈哈哈!”
  今日的心魔声音格外刺耳,玄阳尊常年与心魔相抗,很会稳固神识灵台,但不知此刻是被两个金仙联手压制,还是因为沈辞秋的行为而难得震怒,竟然受了心魔的影响。
  玄阳尊袖袍底下的手骨缓缓捏紧了。
  望南尊当着玄阳尊的面,将两道灵光飞向了沈辞秋和谢翎:“护身符,可挡金仙致命一击。”
  魔尊则抬手在他们身后裂开虚空,给他们开辟了一个通道:“走吧,这道虚空开在相见欢附近,你们可以回家去了。”
  魔尊不知道他们跟云归宗的关系,自然是送他俩回妖族,出口开在相见欢城池外,因为在往里是妖皇罩着的地盘,下了大阵,在那儿别的金仙轻易也开不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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