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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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身颤动,映出刘盈惨白的脸。
  刘盈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丞相想如何处置?”
  魏倩一改方才的厉色,缓缓神色,将剑收入鞘中,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不容质疑的话,“按《九律》,当斩!”
  “且慢!”忽然,太仆出列高呼,“陇西侯虽有罪,但念在其年迈功高,请陛下开恩!”
  魏倩要的是立威,抄家杀犯事的,效果有,但并不大。
  她要的是告诉这些朝中,与她为敌,下场是什么!
  她转头看向太仆,语气依旧温和,“太仆如此为陇西侯求情,想必与他交情匪浅?”
  太仆脸色一变,“丞相此言何意?”
  魏倩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账本。“巧了,臣这里恰好有一份陇西侯府的账册,上面记录着去岁中秋,太仆曾收受黄金百镒。”
  朝堂瞬间哗然!
  不是为了太仆收礼,而是因为,魏相认真的?那谁家清白啊?!
  太仆面如土色,踉跄后退。“这、这是诬陷!”
  魏倩叹了口气,摇头道,“太仆何必惊慌?本相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账目也很与实物对上不是?”
  她转向刘盈,恭敬一礼,“陛下,既然太仆与本案有牵连,当一并彻查,让廷尉去太仆府上搜查,若无事,也好还太仆一个清白,不能被陇西侯账本给害了名声。”
  她的声音温和有礼,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满朝文武,却在这夏日的烈阳下,感到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刘盈的目光在魏倩和太仆之间游移,面色很是为难,殿中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响。
  魏倩哪句不是肯定句,这是问他?这明明是通知他!
  “这——”年轻的皇帝迟疑道,“是否太过兴师动众?太仆毕竟是九卿之一”
  魏倩眉眼微垂,语气诚恳,“正因太仆位列九卿,更该以身作则。若真有人借陇西侯之事构陷重臣,岂不寒了百官之心?”
  她抬眼看向太仆,唇角带着善意的笑,“太仆以为呢?”
  太仆额角渗出冷汗,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自己府上确实收到过陇西侯送来的一箱“药材”
  “臣——臣——”
  她转向刘盈,“陛下,事已至此,为证太仆清白,臣请即刻搜查。”
  太仆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查案,分明是魏倩早就布好的局!从陇西侯被参开始,自己就已经是网中之鱼了!
  刘盈看着面如死灰的太仆,终于叹了口气,他有说不的权力吗?他说他一个天子就成了同党,他都怀疑魏倩敢拿出一封遗诏来废了他,这废他的遗诏是他爹干得出来的。
  “准奏。”
  她对着殿下候命的廷尉微微颔首,温声道。“记住,搜查时要轻拿轻放,别碰坏了太仆府上的——”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任何东西。”
  当夜,太仆府搜出的不止是黄金百镒,还有私藏的军械、与诸侯王的密信。
  次日朝会,魏倩看着空出来的两个朝位——陇西侯与太仆的位置,轻轻抚平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对着满朝噤若寒蝉的功臣们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诸位大人,还有谁要为陇西侯求情吗?”
  殿外的蝉鸣都歇了,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
  第109章
  殿中静得可怕。
  现御史大夫张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处新换的官服领口似乎突然变得格外紧勒。他偷眼瞥向魏倩——
  嗯,相国依旧看着如此和善,不过是两家抄家顺带秋后问斩罢了。
  不慌。
  他还能苟,他不说话,反正他没犯法。
  这倒是真的,由于张苍的荒唐一直被人不爽,所以他反而是清清白白的,毕竟只有他彻底活在阳光下。
  魏倩听说他府上又多了几个美妇。
  啧。
  堂堂三公之一,竟成了共鸭。
  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在死寂的大殿里竟如雷鸣般刺耳。几个站在后排的郎官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消失在朱漆圆柱的阴影里。
  舞阳侯樊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位曾对上刘邦该打打该怼怼的猛将,此刻却觉得喉头发紧。
  毕竟刘邦对他们有旧情,什么脾气都摆在明面上,魏倩可不是,瞧着好欺负的样子,但一对上太吓人。
  他想起最开始是他去驳的。
  “樊将军似乎有话要说?”
  魏倩声音传来,樊哙浑身一颤,连忙拱手一礼,“老臣只是觉得——”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央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嗓门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非常从心。“丞相,真是明察秋毫。”
  “是么?”魏倩想了想,与樊哙道,“我记得,将军与陇西侯私交甚笃?”
  樊哙忙起身跪于殿下,“陛下明鉴,那仅仅是臣与陇西侯早年是战友,一起打仗相熟。”
  “将军何必惊慌。”魏倩走下一阶缓步上前,亲手扶起这位鬓发斑白的老将,“我也是无心之言罢了。”
  殿角,掌管宗正事务的刘贾死死攥着笏板,指节发白。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昨日刚刚退还了强占的民宅——
  年轻的郎官们交换着眼色,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看似温婉的魏相,根本是头披着人皮的猛虎!
  怎么现在女人都这么狠——!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魏倩环视朝堂,“那陇西侯一案,就按律处置了。”
  没有人说话。
  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魏倩终于在朝堂舒心了起来,没有人去触她的霉头。
  这一刻,她就理解了,为什么吕后非要把彭越剁了。
  小人畏威而不畏德,魏倩虽然也不懂为何总有人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才想起她是个讲道理的人,但他们喜欢这么玩,魏倩觉得也不是不行。
  开心就好。
  朝臣们并不开心,他们是懂了,皇帝根本就不是对手,如果让皇帝一直跟魏倩对上,那他们还玩个锤子。
  这战斗力根本就不对等。
  于是他们下了朝直接找吕后去哭,那叫一个深情并茂,仿佛先前得寸进尺的并不是他们,吕后看他们的样子,也觉得可笑,但是来了就是朋友。
  吕雉斜倚在凤榻上,闭目养神听着他们的控诉。殿中跪着的几个老臣哭得涕泗横流,官帽都歪到了一边。
  “太后明鉴啊!”周勃以头抢地,“魏相这般酷烈手段,恐伤陛下仁德之名——”
  “哦?周勃,”吕雉睁开眼睛瞧他,染着蔻丹的指甲鲜红如血,“孤记得上月,是你说陛下已长,太后干政有碍帝王威仪?”
  周勃的哭声戛然而止。
  珠帘晃动,吕雉慢悠悠踱到窗前,透过雕花棂,看着殿外有叶飘零,已是入秋。
  “现在知道找孤主持公道了?”
  满殿死寂。
  虽然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很打脸了,原先他们跟魏倩只是同事关系,他们也觉得魏倩好说话。
  这整个天下,谁不知道魏相宽仁温和讲理?
  就是太讲理了,他们有些受不住。
  魏倩一跃成权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两天这一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明明白白就是拿他们开刀立威呢。
  还那么大义凛然。
  功臣们磨牙。
  吕后再怎么狠,也不会对他们下手,一起打天下的老臣,怎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么大的年岁,还得被处死。
  魏相不为人子,简直非人哉。
  但他们并不敢对上,还是那句话,谁的枪杆子硬,谁说话就有理。
  我今天不打你,不是我不能打你,只是我不想。
  谁敢对上去给新任掌权人立威啊?!
  这么多年,谁的家经得住查啊?如果犯法就要依法处置,功臣们还有活人吗?
  不就是欺负功臣们都老了吗?
  来一场权力的洗牌。
  他们今天才知道科举的威力,因为有了科举,他们甚至没有反抗之力。
  毕竟他们要是连合起来不干活,魏倩就敢让他们原地退休,告老领养老钱,给考上了,还在等待官职的人腾位置。
  先帝糊涂啊,把江山交给了豺狼。
  魏倩回府就被人告知淮阴侯来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韩信躲着她很久了。
  “淮阴侯啊,有事吗?”
  韩信咳了咳,“魏相,我听说你正找人领兵攻打匃奴?”
  谁找了?魏倩一脸黑线的看着他,找谁也不可能找他呀,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她的兵还收得回来吗?
  “是这样,杀鸡焉用牛刀,匃奴劫掠边境,我让人送去了守城利器,下次让他们有来无回,淮阴侯莫要多想。”
  这人上回上了战场之后,人又开始活跃起来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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