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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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惊动姜宝梨,而是在管家的带领下,径直去了庄园,拜访这座岛屿的主人。
  漫长的走廊尽头,便是司渡的书房。
  进屋之前,沈毓楼整理了一下西装,理了理领带。
  与他这一丝不苟的正装相比,司渡则随意自在得多。
  他正倚在真皮沙发上看书,穿着度假风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着。
  沈毓楼进屋时,他才意态从容地抬起头,指尖轻叩沙发扶手——
  “沈总,好久不见。”
  “托司渡学长的福,我已经不是沈总了。”
  他甫一开口,司渡便感觉到了他话里的锋芒,再不复当初费尽心思讨好他的谨慎小心。
  有备而来?
  司渡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阖上书,直说道:“沈毓楼,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毓楼将手里的平板打开,递给了司渡:“想请您看看这个。”
  手机里,是“深海璨星号”游轮的走廊,姜宝梨惊慌失措地从总统套房里跑出来,手里提着凌乱的裙子。
  过了会儿,司渡也从套房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对面的电梯间。
  短短不过五分钟的视频内容,也没有特别露骨勾人的画面,仅仅是这一男一女从套房出来的场景。
  却已经……足够引人联想了。
  司渡放下交叠的长腿,身体微微前倾:“沈毓楼,你在威胁我?”
  简短的几个字,声线平静,却带着静水流深的危险。
  “不。”沈毓楼将平板递到司渡面前:“司渡学长,您不妨将它视作一份礼物。”
  “礼物?”
  “对,这是一份礼物。如果您笑纳,我还会有一份更大的礼物,送给您。”
  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海浪声,透过落地窗传来。
  “你今天,只是来给我送礼的?”司渡问。
  “当然,也为了感谢您,救了我们家梨宝。”
  沈毓楼望向海滩上拾贝的少女。
  她穿着白裙子,像极了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未经雕琢的纯真,便是对男人最致命的吸引力。
  “她从小就是我在带,我很宠爱她。所以很多人都说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但事实上,我只拿她当妹妹,从来没有碰过她,她也没有交往过其他男朋友,干干净净。”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司渡抬起下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可能是我不开窍,这些年,不管她再怎么跟我表示,我都没什么感觉。”沈毓楼整理了一下袖口,笑着说,“她也知道,在我心里,终究是事业大过一切。司渡学长,仁瑞医疗是我的心血,为了它,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足够了。
  司渡看着桌上的电脑,画面定格在少女提着裙,狼狈地奔出房间的片段。
  画面中的少女,便是沈毓楼送给他的……“礼物”。
  但司渡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人算计和拿捏的?
  想到姜宝梨对沈毓楼的一腔深情,司渡忽然很有兴趣,如果她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卖了,会作何感想呢?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了。
  司渡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澄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着:“为了事业,你什么都可以舍弃?”
  “是。”
  司渡当然知道,对于沈毓楼来说,女人不是最重要的。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私生子,他太了解像他这样的人,什么东西是最看重的。
  “跪下来,证明给我看。”
  此言一出,沈毓楼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指节泛白。
  司渡如恶鬼修罗一般,笑得很邪——
  “用你的尊严,跟我换前途。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滚。”
  沈毓楼站起身,走到司渡面前,没有任何的迟疑,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跪在……他面前。
  背脊依然挺直,西装裤在膝盖处绷出褶皱。
  司渡指尖抬起了沈毓楼的下颌,想从他眼底找到屈辱,不甘,愤怒……
  什么,都没有。
  除了野心。
  果然,为了前途,他尊严都可以不要,女人……更加不看在眼底了。
  “你这份礼,我收下了,仁瑞医疗的项目,仍旧由你来对接。”
  沈毓楼攥紧的拳头,蓦地一松。
  ……
  而此时此刻,沙滩边拾贝的少女,遥遥地望见落地窗里,忍着屈辱、双膝跪地的沈毓楼。
  手里的蜜色贝壳,落了一地。
  第22章 听话“来我房里睡。”
  姜宝梨一股气血,直冲头顶,顾不上那些捡来的贝壳了。
  一路小跑,气势汹汹地冲进别墅。
  沈毓楼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
  走廊尽头,他远远望见了姜宝梨。
  小姑娘身形单薄,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沈毓楼知道她的脾气,大步流星走过去,想把她拉走。
  但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用力得指背泛白,拉出深深的褶痕。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她嗓音尽管带着哭腔,却有种沉甸甸的咬牙切齿感。
  “没事。”沈毓楼嗓音很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像是真的没发生什么事一样,“路上我再跟你说。”
  他想拉她走,但姜宝梨纹丝不动。
  他一向擅长情绪管理,要不是刚才看到他下跪,她就真信了
  无事发生。
  “那个混蛋,凭什么!”姜宝梨想冲进书房找他算账。
  “梨宝!”沈毓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凉,力道却很重,“听话,别去。”
  姜宝梨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今天,他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但她仍血气翻涌,太阳穴突突地乱跳,胸腔里那一股子闷气无处发泄。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般肆意欺辱别人!
  别人……就算了。
  沈毓楼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一想到方才他下跪的情形,姜宝梨快要爆炸了。
  她歇斯底里地推倒了周围的雕塑,砸烂了瓷器花瓶,发疯地尖叫着。
  如果不是沈毓楼紧攥着她,她真的会冲进去和司渡同归于尽!
  “死变态!”
  “一辈子没人爱!”
  “司渡,你怎么不去死!”
  “冷静下来!”沈毓楼仍旧紧紧攥着她,在她耳边说,“项目已经拿回来了,不要让我功亏一篑。”
  听到这句话,姜宝梨才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
  不挣扎了。
  她知道沈毓楼内心最深的渴望。
  可是……
  她真的好恨呐!
  无能为力的恨……
  姜宝梨眼泪流淌着,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
  直到沈毓楼将她搂入了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力量压制着她。
  “梨宝,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抚她的背,不断地安抚着,让她平静下来。
  姜宝梨抱着他,号啕大哭,她的悲伤和心碎……毫无保留地向他宣泄着。
  她宁可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想沈毓楼对着那个男人跪下一次。
  沈毓楼搂着她颤抖的身体,闭上了眼,压制着跌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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