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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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续延红着脸,心里有气,又不敢得罪他,只能把火气暂时压下去:“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不用担心,已经在安排了。”
  林续延松了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那就好。”
  “也好,择日不如撞日。”沈毓楼轻描淡写地说,“林叔,上车吧,我这就带你去见司菀夫人。”
  “真、真的?”林续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就能见到?”
  沈毓楼嗓音温和:“我骗你做什么,上车吧,林叔。”
  林续延赶紧坐上了车。
  这一路,他都很紧张,哆嗦着,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观察自己。
  屏幕里的男人面容憔悴,鬓角有白发,像枯草般杂乱。
  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好好打扮一下。
  他慌乱地扒拉着额前的碎发,试图让它们看起来整齐些。
  可越整理,越显得狼狈。
  四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停在了郊外的莫森疗养院大门外。
  此刻已是深夜了,疗养院暖黄的灯光,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沈毓楼降下车窗,指了指远处的一栋现代建筑,对林续延道:“林叔,看到了,您的夫人就住在里面,
  四楼,走廊向左一路走到底,他就住在4011室。”
  林续延死死盯着三楼尽头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恋人。
  “我现在就能进去?”
  沈毓楼微微一笑:“当然,您去吧,我已经买通了里面的人,您会见到尊夫人的,她在等您。”
  “谢谢,谢谢你!”林续延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哽咽着,踉跄着下了车。
  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整理着仪容,,仿佛即将赴一场跨世纪的约会。
  车窗缓缓升起,沈毓楼的眼神渐渐变冷。
  司机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沈总,他就这样进去,无疑送羊入虎口,他差点害死司渡,司渡是不会放过他的。”
  沈毓楼鼻息间一声轻嗤,虽然是笑着,但眼神却狠厉无比:“我就是要送司渡一份大礼。”
  毁掉司渡的名声,不过是开胃菜。
  而眼下这份“大礼”,才是真正的杀招。
  以司渡睚眦必报的性格,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背刺他一刀的林续延。
  只要他动手,沈毓楼就能抓住把柄,彻底将他置于死地!再无翻身之力!
  果不其然,林续延连疗养院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给截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识他,安保将人扣留下来,扔进了黑色保姆车里。
  ……
  乐团里,司安娴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冲进了姜宝梨的个人演奏室。
  姜宝梨正在熟悉新谱子,回头看到司安娴慌张地冲进来,琴声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
  这小姑娘一向淡定佛系,还从没见她慌成这个样子。
  司安娴脸色煞白,胸口起伏着:“快……快……回去。”
  姜宝梨递给她一杯水,司安娴猛灌了一大口,抓住姜宝梨的手腕:“林叔叔被我哥的人带走了!听说是带上游艇了!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让你快去维港,可能……可能要出事了!我爸的游艇在那边等你,带你过去。”
  姜宝梨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懵:“你说谁?”
  “林续延!林续延刚刚跑去莫森疗养院看我小姑,被人截下来,我爸在疗养院那边的人亲眼看到的!说是带去了维港。”
  司安娴气喘吁吁地说,“我哥的性格……林叔叔在背后这样捅他一刀,他肯定生气,我怕林叔叔会出事,你快劝劝司渡,我爸说只有你能阻止司渡了。”
  姜宝梨心头一沉,扔了琴弓,起身匆忙往外走,边走边给司渡打电话。
  好在,司渡接了。
  他低沉的嗓音传来:“宝宝,怎么了?”
  “司渡,你别做蠢事,听到没有!”姜宝梨声音在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敢做傻事试试!我不会原谅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想要伤害我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司渡嗓音沉沉的。
  “司渡,你别犯傻,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以为自己逃得过吗……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姜宝梨坐上了车,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带了哭腔,“我不想失去你,求你了。”
  司机踩下油门。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嗒”的一声响。
  片刻后,司渡吐出一口烟,淡淡道:“我有分寸,放心。”
  ……
  游艇上,阳光从天窗边落下来,投映在林续延的脸上,惨淡一片。
  他绷直了背脊,防备地环顾周围。
  桌上摆了茶盏,茶香四溢,袅着白烟。
  但他不敢碰,手藏在袖子下面。
  攥紧了,又松开。
  对面,司渡慢条斯理地煮着茶,白烟袅绕着他。
  窗外,是浪花声。
  “林叔,好久不见了。”
  “司……司渡,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在抖。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司渡将水壶里的茶水倒出来,垂着眼睑,没有看他:“后来派人去修缮了你的墓地,每年清明,都会为你上一炷香。”
  林续延愤恨地说:“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你们司家那样对我,还差点害死我,你不会感激你的!”
  仿佛是为了说服司渡,更是为了说服自己,“你是我的仇人,你们都是我的仇人!我做的这一切,我都不后悔,我不后悔。”
  可最后这一句说出来,他声音却弱了下去。
  真的不后悔吗。
  只怕未必。
  被人利用,给人做了嫁衣,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林续延不蠢,就算再后知后觉,他也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了。
  这时,游艇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莫池推开了门外阻拦的安保,步履匆匆地走进内舱。
  几个安保人员也一起跟着他进来,几番想要劝阻他,都没有拦住。
  司莫池指着林续延,破口大骂道:“林续延,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当初如果不是三妹苦苦哀求,我才不会背着他,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他就要拿起椅子砸向林续延:“现在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这样对司渡,忘恩负义!你对得起我三妹吗!”
  司渡优雅地挥了挥食指,安保立刻扑上来,阻止了司莫池。
  “你们司家没一个好东西。”林续延胀红着脸,脖子上暴起青筋,“司莫城要杀我,你救了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
  司莫池气得唾沫星子横飞:“你你……就算你不感激,为什么又恩将仇报?司莫城他已经跟死人没两样了,你心里的气……也该消了吧!”
  “舅舅。”司渡忽然开口,缓缓抬眼望向司莫池,“请你先出去。”
  “司渡,你……不要做傻事啊。”
  “出去。”
  司莫池知道他这外甥的性格,说是说不听的。
  没人能说服他,除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出甲板,忙不迭摸出手机给自家女儿打电话:“我让你去找人,找到了没有。”
  电话里,司安娴的嗓音传来:“berry已经过来了。”
  “什么时候出发的?”
  “十分钟之前。”
  “好。”
  司莫池攥着手机在甲板上来回踱步,焦虑地等着。
  ……
  舱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渡静静看着林续延:“你对集团造成的损失无法挽回,林续延,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
  林续延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都被绑上船了,还能有什么转机?
  他壮着胆子,强撑着抬头,嗓音嘶哑:“你要杀就杀,少在这里跟我打亲情牌,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亲情?”司渡低笑一声,“亲情这两个字,在我的字典里,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凭什么在你身上打亲情牌。”
  林续延当然记得那些年,司菀是怎么对待司渡的,见了他,恨不得让他死。
  不,不是恨不得,她的的确确那样做了……她就是想让他死,从来没有让他叫过一声“妈妈”。
  无法发泄在那个男人身上的怨恨,都发泄在了司渡身上。
  “你要报复的人是司莫城,他就在医院里,你现在就可以拿把刀子去病房里把他捅死,我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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