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机而婚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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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士陵园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清扫,自发前来送花的人也不少。她抱着一捧白菊花,和一束百合,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她父母的墓。
  到了现场,目睹一片无名烈士墓碑,震撼直击人心。
  雪花飘扬,像是在配合她,进行一场无声的默哀。
  “爸,妈。”路青槐不能用指尖触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母,难免触动,“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和爷爷、伯父、伯母还有滟雪姐相认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亲口告诉你们。”
  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本该出现在谢宅的谢妄檐。
  他伸手将半蹲在地面的路青槐扶起来,对着两位已经在天堂安息的长辈道:“岳父,岳母,你们放心,我会代替你们照顾好昭昭的。”
  路青槐眼角的泪被他抬手拂去。
  今天是难得的小年夜,她们晚上还要回谢宅聚餐,两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告别烈士陵园的长辈后,路青槐和谢妄檐坐上了回程的车。
  京北近日降温,飘起小雪,只是雪粒子不够大,落到路面就化了。只有路旁的行道树积了点薄雪,嶙峋的枝干上表面浮着浅浅一层,在车窗两侧飞驰而过。
  路青槐在路上想了很多,这会思绪才逐渐回转。
  “我们在他们面前说谎,不算欺上瞒下吧?”
  谢妄檐的手还罩着她,他骨节宽大,替她挡住风雪绰绰有余。两人牵着的手,即使上了车,升起了挡板,却也没放开。
  刚到公司大楼底下刷脸打完卡,路青槐一路同几个同事打完招呼,进了电梯,收到了谢妄檐发来的消息。
  [(图片.ipg)味道很不错,辛苦了]
  粥是电饭煲提前定时煲好的,很适合酒后晨起的人,至于绢丝馒头,是她在连锁超市买的,可以在保鲜室里存放三天,蒸起来很方便,算不上麻烦。
  昨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路青槐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隔着屏幕,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仿佛淡了不少。
  她挑了个不客气的表情包回过去。
  电梯里传来几个同事的八卦讨论声。
  “你们昨晚收到邮件了吗?”
  “举报研发总监的匿名邮件是吧?昨晚微信群私下都快讨论疯了!我就说按青川的水平,总监怎么买得起东湖花园的房子,搞半天是琢磨这些灰色收入。”
  “我还惦记着去年的年终奖呢,说是公司经营亏损,普通员工一分都拿不到,说好一视同仁,结果高层全都赚得盆满钵满……”
  “话说是谁举报的啊?他们研发的?胆子好大。”
  因此家里人都以为,他放弃了《倾华》这部作品。
  谢妄檐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知道谢亦宵精益求精,没有碰到他心中最完美可以当手替的人选,宁愿压着不上映。
  对于路青槐的手,谢妄檐其实没有太多印象。从初见到现在,除非必要的时刻,他不会特意去观察她身上的细节,以免显得太过冒昧。谢亦宵先前也说过他太古板,不带凝视意味的欣赏,在社交场中,再正常不过。
  谢妄檐眼底蓄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如同黑雾般的浓云笼罩。
  他不清楚这份异样究竟源于何处,只是出于本能地按捺施压,水波不兴地说:“既然你有求于人,就该去找昭昭本人,没必要让我在中间当传话筒。”
  谢亦宵笑:“这不是怕你善妒吗?”
  即便谢妄檐没有和路青槐合作,按照两家人来往走动的关系,谢亦宵也能找到路青槐那去。
  寻常的社交往来,谢妄檐没有丝毫干预的立场。
  但他傍晚的时候还是跟路青槐提了这件事。
  路青槐没有任何拍摄的经验,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参与节日的话剧排练,她都是当个直挺挺跟在人群后奔跑的npc——面对镜头太僵硬了。
  “我可能拍不好。”她比较担心这个。
  谢妄檐:“你加谢亦宵微信没?”接下来几天,谢妄檐倒是没有再继续留在婚房,正好她也忙,要挨个联系无故被裁,却没得到相应补偿的同事。以及同谢妄檐引荐的律师见面,按他列出的要求,搜集材料证据。
  在这种责任划分清晰的公司上班,大家都有保存聊天记录以及出差打卡的习惯,通过路青槐汇总给律师,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麻烦。
  只是需要推荐三名仲裁代表时,人数凑不够,还差一个人。
  如果路青槐也需要仲裁的话,刚好就能将空缺顶上,但她是青川拿到赔偿的少数,没办法填补这个漏洞。
  大家心中有顾虑,不愿意当代表出庭,路青槐也能理解,从律所出来后,她打算过几天再和群里的另外一个同事商量。
  “贺昭?你怎么在这!”此时不用面对他,路青槐如释重负,却不知将脆弱易折的脖颈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无异于将致命弱点送向猎食者。
  直至戴好项链,他残留在颈侧的温度依旧灼然。
  她转过身,浓艳的红将腰线勾勒得愈发清晰。
  谢妄檐眼神漫过来,视线再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路青槐头发还是散乱的,心脏小幅度地收缩了下,手掌捂在胸口处,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不合适的话。”谢妄檐说,“明早还有时间拿去改。”
  “……勉强可以。”路青槐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昭昭,你要清楚,它本就是为你定制的旗袍,不是统一尺码,更不是租用的。”
  谢妄檐字句暗藏些许温柔,“所以,不需要你来勉强和迁就。”
  言语之外的含义,或许此刻她并不知晓。
  路青槐默了一会,才忍着赧意如实回答,“胸口有点紧,我感觉好像喘不过气。”
  她咽了下喉咙,忽然觉得试穿婚纱、喜服这种事更适合和姐妹一起。
  都说非礼勿视,此刻谨遵的什么绅士礼节、君子风度,悉数涌成失控的海潮,风卷云蚀般吞没他。谢妄檐声音里染了些许欲色,“嗯。除了那里,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路青槐仰头看他,“后腰的位置似乎不够贴合。但我扭身看不见……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她说完,慢慢转过去。她的身材比例优渥,臀部属于偏丰满挺翘的类型,只是平时穿的衣服大多宽松,而旗袍是完全修身的款式,婀娜曲线一览无余。
  身后的男人眸光一黯再黯,路青槐全然不知晓,指尖攀上后腰处,捻着摩挲了下,“大概在这里。”
  “看不清。”谢妄檐提醒,“腰可能要再往下塌一点。”
  谢妄檐沙哑的声音太好听,搅得她心神荡漾,路青槐鬼使神差地,忍着悸动,撑着瓷台面,维持住身形。
  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自然没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引人遐思。
  谢妄檐喉结滚动,“是有点不贴合,旗袍腰线太松了。”
  “可能是我最近加班加得多,瘦了点,和原来量的三围有偏差。”
  m姐戴着大墨镜,穿着件长款羽绒服,难怪路青槐刚才光顾着看路,没认出她来。
  路青槐晃了晃手里的资料,“我来跑劳动仲裁的事。”
  在律所附近见到她,实属意外,毕竟m姐的岗位不需要经常出差。两人在青川的时候关系就还不错,只是在业内,很少有人会将同事发展成真正的朋友,离职后的交集逐渐减少,自然就淡了。
  “你今天没上班吗?”路青槐问。沉默半晌,谢妄檐惜时如金道,“知道了。”
  告别谢亦宵,谢妄檐联系林叔,让他将车从会场外开过来。
  亮眼的连号宾利车牌格外吸睛,车身刚挺稳,便有媒体连同几位意欲攀谈的民企老板前来,言语恭敬地挽留:“谢总,待会的晚宴,不知道能不能邀您赏脸……”
  谢妄檐声音温沉,婉言谢绝:“抱歉,我还有事。时间刚好冲突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聚。”
  这位年轻有为的掌权人虽十分谦逊,周身气场却异常冷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经意间掠过,似有细碎光华跃动。
  恭维的人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当即会意,奉承道:“谢总日理万机,今天确实遗憾。”
  难得蹲点碰到这位低调的商业新贵,现场媒体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举着话筒追问,极没眼力见地追问,“谢总,方便给我们透露一下,您今晚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吗?有传言说,您中止同青川科技的合作,是因为青川即将爆雷,请问后续是否会公开回应?”
  连续两个问题,相当犀利且惹人不悦,周遭的人变了脸色。
  安保见情况不多,及时拥过来,谢妄檐的助理见状,反应迅速,一边遮住摄像头,一边体面地警告。
  谢妄檐淡淡抬手,示意不必如此,平声回复:“前一个问题,回家给太太做饭。”
  “至于第二个问题,自有时间解答。”
  这段在网上发布后,没来得及传播,很快便被全网下架。不过路青槐的前同事都是在线冲浪选手,很快找到原视频,没拍到他的脸,通过声音辨认出他,集体仲裁的小群相当热闹,都在@她出来吃瓜。
  [青川真的要爆雷了吗?现世报啊这是]
  [大面积裁员+外包,以及启创解约,爆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应该是启创解约引发的连锁反应吧,去年京津冀的销售总监拿下好几个项目,不都是靠耀华项目背书么,我听说现在那几个项目快凉了]
  [凉应该不至于吧?合同都签了]
  [合同签了顶个屁用,预付款没打,要赔就折损个订金,对于这类项目来说,洒洒水的事]
  集体仲裁的受理通知书,前两天才传过来,后续就是仲裁委员会调查取证,向青川科技正式提出调解,过程可能会持续小半个月到半年,因此,众人讨论的爆雷,应该不是这个。
  没几分钟就刷出了99+。
  路青槐刷完聊天记录,翻到最顶上,点开了那段视频。
  他说要回家给太太做饭的时候,声线异常温柔。
  半小时前,他还在和她讨论晚餐。路青槐怕麻烦他,点的都是家常菜,糖醋小排、番茄炒蛋、清蒸鲈鱼、瓦罐汤。冰箱里还有番茄和乌鸡,她提前给番茄去了皮,将乌鸡同一些干菌菇放入了瓦罐里清炖。
  烟火气的回复,让路青槐心头飞出几只振翅的蝴蝶,唇角的弧度几乎难以压住。
  她退出群聊,余光瞥见大家的话题从工作聊到了谢妄檐,感慨越优秀的男人,越能理解妻子、照顾妻子。
  谢妄檐的消息是两分钟前发过来的,一张购物车内的照片,以及简短的文字。
  [我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到家]
  [草莓和可可,你更喜欢哪种?]
  路青槐点开后面的照片,是一家在网上爆火的甜品店,价格偏贵,仍有人每天大排长龙。她和许昭雾去年情人节的时候,一人买了一份,对此念念不忘,从那以后,她偶尔会在工作疲惫之余奖励自己。
  肯定是订婚宴那天,许昭雾给他说的,没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别提了。”m姐吐槽欲上来了,“我也被裁了。”
  这下路青槐震惊得眼瞳微张,“怎么会?你在青川这么多年了,算是元老级员工,人事怎么会把名额划到你头上?”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聊。”
  站在寒风中说话容易打哆嗦,路青槐爽快答应,用地图搜索了家附近的咖啡厅。
  m姐点了杯热可可,起初她也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来一想,中年失业成为常态,刀子落在谁头上都一样,她一个北漂混到这个地步,够本了。
  “小年夜过后,ceo大刀阔斧,裁了45%的底层员工。”m姐随口说了几个组同事的名字,全是路青槐认识的,这次大批量裁员的力度,换作任何一家公司,都无法承受。
  路青槐:“那他们在做的项目怎么办?”
  “重点项目有赵维明盯着,剩下的全外包出去了。”m姐说,“也别怪我骂得难听。赵维明出身靠的是过硬的技术实力,但他在管理岗待了多少年了,脑子里怕是就剩个框架了吧。现在更新换代那么多快,他懂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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