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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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通话陷入沉默,香烟细微的燃烧声缓缓地传输过来,宣赢几乎都能想象到那支烟燃到了什么地步。
  杨如晤非常有耐心,彷佛宣赢不去看,他便能一直不说话。
  宣赢认输,不得已切换到了微信界面。
  「晚上吃的什么?」
  「打电话怎么不接?」
  「在忙?」
  「此勤小报告来了,说你胃口挺好」
  很日常的问候,平时杨如晤也会发类似的消息,宣赢戳了戳界面:“我看——”
  话未说完,手机一震,杨如晤的窗口里又新弹出一条消息。
  “你又发——”宣赢顿住,手指忽地一缩。
  杨如晤笑问:“看清了吗?”
  屏幕的亮光比月色还要轻柔,宣赢的胸口似是被一团看不见的烟雾堵住,他想问杨如晤你什么意思,动了动唇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问你呢。”许是刚抽过烟,杨如晤的嗓音很黯沉,尾音也被厚重的磁性缀着,“看清了吗?”
  几秒之后,宣赢淡声回复:“看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解释的着?”
  杨如晤听罢竟哈哈大笑,很快笑声减弱,甚至悠哉道:“怎么跟你没关系?”
  这话听着大有深意,宣赢嗤声道:“我拦你了?”
  “你说的,我英俊潇洒事业有成,何况我也极有自信,若是相亲必会成功。”杨如晤恢复了那副冷淡的口吻,“成功代表着家里会添人进来,后面你又会多个哥哥,无论如何我也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你脾气上来,再把我的人吓跑。”
  宣赢被他噎的说不出来话,反思许久,他暗骂自己也是贱的,大半夜做什么接杨如晤电话,受这个窝囊气。
  缓了几秒钟,宣赢想胡乱怼两句找回点面子,没料他还未开口,杨如晤直接道:“行了,不早了,睡吧。”
  断线的嘟嘟声响彻宣赢耳膜,他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砸,大骂杨如晤是个混蛋,奇怪的是骂完了胸口的郁气也散了,末了竟然笑了起来。
  没多几分钟,宣赢没忍住又打开手机,眼前的屏光比月色还要亮几分,屏幕是几分钟之前,在与杨如晤保持着通话时,他发来的第五条消息。
  「偶遇,没相亲」
  第35章
  夜色逐渐浓重,宣赢吃完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小灰里的曲别针早就已经被杨如晤取走,捏起来又软又热。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将体内莫名兴奋的情绪平息下来,然而不过几分钟,一股烦躁猛然冲上心头。
  杨如晤在涮他,既然没相亲,那在他房里洗澡的那男人是谁?
  他克制不住地乱想很多,想赵林雁浮夸的演技,想贺成栋宽和的玩笑,想贺此勤那张幸福的笑脸,也想刚才与杨如晤通话时,他那一支香烟的燃烧声。
  细微的滋滋声一点一点蚕食宣赢的耳膜,他的思维也随着脑海里幻想出的香烟燃烧画面,慢慢地清明起来。
  以他与杨如晤目前的关系来说,无论杨如晤听从贺成栋劝说相亲也好,还是找个人作伴也罢,他都无权干涉。
  一晚上稀里糊涂地想了很多,睡眠却出奇的好,翌日晨起,宣赢开门出来,哈欠还没打完,就钉在原地愣住了。
  晨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扫进来,连地板都反射着一层洁净透亮的光,昨晚还在电话里气死人不偿命的杨如晤就靠在隔壁房门口,特别绅士地问了一声早上好。
  宣赢闭上嘴,走过去,站在他身前看他好久,然后上手狠狠掐了下杨如晤的手臂。
  “会疼。”杨如晤好笑道,“你醒了。”
  宣赢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最近他没少听贺成栋与赵林雁心疼杨如晤,说他工作忙,天南海北地各处跑总也不着家,本以为杨如晤忙到很有可能连贺此勤订婚宴都无法出席,没料到他竟然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口。
  杨如晤说:“刚进家门五分钟。”
  “吃饭没?”宣赢下意识地又问,“一晚上没睡?”
  “没呢。”杨如晤端详他片刻,“我洗个澡,早餐快好了,你先去。”
  宣赢点了下头,莫名愉悦地下了楼,走到客厅一看,果然,杨如晤当真有魅力,家里那种沉闷少去很多,尤其是赵林雁,就跟靠山终于回来了似的,一眼就能瞧出来轻松了不少。
  等杨如晤洗漱完毕,早餐也摆上了餐桌,杨如晤轻车熟路地坐到宣赢旁边,霎时间,周遭杂乱的气息消失,只能闻到一股很清冽的沐浴露味,夹杂着体温,有冷也有暖。
  宣赢看向他,杨如晤发丝半湿,五官更加干净明晰,他们顺其自然地对视,杨如晤挽起袖子,轻声问他:“怎么,不认识了?”
  “快了。”宣赢拿起筷子,“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真是快不认识你了,忙完了吧?”贺成栋应和一句,“你爸上回给我打电话找儿子,说你没接电话,他好不容易得个空,你还忙的找不到人。”
  杨如晤不在意地笑笑:“在庭上,后来给他发消息了。”
  杨如晤的强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自幼与父母相处时间并不多,可毫无埋怨之心,相反还与不常见的父母关系维系的很好。
  宣赢自愧不如,却也理直气壮。
  他问:“你青春期没叛逆过吗?”
  或许是话题跳的太快,众人目光齐聚过来,宣赢发现自己也随了赵林雁不合时宜的臭毛病,平白无故问什么青春期。
  “他呀!”贺成栋看向杨如晤,语气很复杂,有一半对过去的无奈,也有一半对现在的欣慰,“再也没有比杨如晤更难调教的孩子了。”
  难调教?宣赢不是很信。
  虽然没见过杨如晤少年时代,不过从他目前的品行来看,想必从小就属于别人家的那种孩子。
  优秀,稳重。
  好比现在,杨如晤斯文用餐,履行着食不言的好习惯,像是对贺成栋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
  瞧瞧,多能沉住气。
  “这次能休息一段时间?”赵林雁剥了颗鸡蛋,贴心地放到杨如晤餐盘内,“也该放个假了。”
  杨如晤道谢,随即解释:“没,明天还得回去,此勤订婚的时候我会尽量赶回来,但待不了几天。”
  宣赢插了句话:“又去哪儿啊?”
  杨如晤没看他,似答非答地说了句:“无论去哪儿,都会回来。”
  宣赢内心将这句话自动翻译为:不管我去哪儿,这是我的家,你别以为我不在,就能无所忌惮地为非作歹,我盯着你呢。
  “唉,人在屋檐下。”宣赢阴阳怪气地笑起来,“不得不低头啊。”
  杨如晤笑而不语,指指餐盘,示意他好好吃饭。
  “合着就一天的空闲?”贺成栋心疼道,“不如直接在当地休息了,来回折腾什么。”
  杨如晤用勺子翻搅了下面前的粥,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了宣赢的方向:“回来有个要紧的事需要确认一下。”
  对面的贺此勤刚想应话,抬头瞧见眼前两位兄长,忽然就皱了下眉。
  今早的餐食似乎很合宣赢胃口,虾饺吃了好几只,粥喝了半碗,刚刚夹起一片清炒藕片嚼的津津有味。
  杨如晤.....
  贺此勤猛眨了下眼。
  “愣什么呢?”杨如晤发觉。
  “啊?我....”贺此勤支支吾吾:“我.....妈,我要吃煎蛋。”
  杨如晤眼风一扫:“自己去做。”
  宣赢这时抬起头,吩咐贺此勤:“我也要,要溏心的,煎糊了你就自己吃。”
  赵林雁忙起身:“我来吧。”
  “您坐。”杨如晤抬了下手,“让此勤去吧。”
  贺此勤抿了下嘴唇,胆大包天:“杨如晤,我才是最小的,你干嘛不让宣赢自己去?”
  杨如晤抽了张纸巾,笑的和煦儒雅:“你叫我什么?”
  杨如晤在贺家积威甚久,明明在笑却也让贺此勤不敢继续造次,这种压迫跟勃然大怒一点儿都不一样,它细微到无孔不入,从精神上就碾压了一切。
  贺此勤去了厨房做煎蛋。
  早餐结束后宣赢辞别众人,探亲日已结束,他没打算在贺家久留,贺成栋及时将他拦下,邀他客厅落座后,提出一个请求。
  贺此勤订婚宴在即,贺氏夫妇虽无太多亲眷,但人际社交却并非无人问津之辈,贺成栋希望宣赢以家人身份,能参与亲弟弟的订婚宴,也与他们一起待客。
  他开口时的神色很郑重,郑重到宣赢没法把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他将目光投向贺此勤身上,也专注地去看他那张酷似生父的面孔。
  兄弟之间对视了很久,贺此勤站到他身前:“宣赢,我想让你在。”
  他没再故扮兄弟情深地开口叫哥,恍然间宣赢好像穿越了时光,看到幼时乖顺的宣勤。
  他们打过骂过,宣勤输了,就会哭着喊着跟父母告状,事后他挨父母一顿训,要他不许再欺负弟弟,他嬉皮笑脸地点头答应,扮起好哥哥角色哄好弟弟,但是下一次闹起来,他还是会把宣勤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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