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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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白天光线应当夺目,只是他们挤在卫生间,门窗之处皆做了隐私保护,光被拦在窗外,杨如晤抵在身前,宣赢眼睛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光慢慢变暗。
  “说话。”杨如晤的唇在宣赢鼻梁上徘徊,“我听听你什么想法。”
  宣赢仍不开口,用烧到浸满水光的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饶是对亲妈再怨恨,宣赢长相方面还是得归功于赵林雁,他不似贺此勤五官线条俊朗,但远比贺此勤更加精致。
  尤其光线朦胧,只能看清那双雾蒙蒙幽幽然的眼睛。
  记忆瞬间飞到那两天的时光里,宣赢的身躯从脑海里一抹一抹地闪出,脖颈、锁骨、流畅稠匀的背脊,还有那双疤痕遍布的双臂。
  杨如晤惋惜那两天过得太快,他们都如饿虎扑食,急不可耐地囫囵个儿吞下,只顾饱腹,来不及细细品味其中滋味。
  现在回想,宣赢很生涩,疼也不说,只咬唇闷喘,不肯对他漏出一分怯懦。
  杨如晤后知后觉这事儿得要怜惜,他松松领带,色迷心窍似的往前一凑。
  两双唇似碰非碰,宣赢往后仰头,把手盖在他唇上:“杨如晤,你要跟我耍流氓可就找错人了。”
  杨如晤抬眼看他,镜框反射一抹冰凉的银光,他把宣赢手腕按下,那几分不屑重新浮于眼底:“我从来没跟你耍过流氓。”
  宣赢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忽听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杨如晤,你起来,”避免有人撞见这场面,宣赢把手按在门把手上,“有人来了!”
  杨如晤毫无惧色,幽幽解释一句:“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若是他用正常口吻诉说,宣赢不免会动容,但杨如晤这副腔调实难恭维,他轻飘飘慢吞吞,语气似是玩弄似是挑逗,反正叫人听不出一丝真心。
  好在脚步声没停留,宣赢松下手腕,又见杨如晤一反常态,不由地怒从心来,死死压着声音:“你给我滚!”
  杨如晤攥住他后颈那块儿嫩肉,强迫他把脸仰起来:“滚可滚不了。”
  说罢,宣赢惊恐地看着他贴了上来。
  暧昧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呈无数倍开始扩散,宣赢半张着嘴,任由杨如晤故意在他唇上发出啧啧声响。
  疼痛在唇上一点点蔓延出来,宣赢莫名其妙对自我认知进行反思,也一并对杨如晤进行了一番质疑。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面温善从容,一面强取豪夺,眼下竟能目中无人到在贺家强吻他。
  人在屋檐下,还有这份已经超出身体的情感,太多太多的顾忌令宣赢难以反抗。
  杨如晤似乎知道他这点儿心思,等占尽了便宜,满足了才从他唇上离开。
  “挺乖的。”杨如晤用指腹在他唇边蹭了蹭。
  宣赢气的浑身发抖:“杨如晤,你对我负得起责吗?”
  身处贺家,宣赢无时无刻都必须压制着内心的抗拒,那么杨如晤深受贺家恩惠,应该与其相反,时常保持感恩态度。
  这句是否能负得起责其中包含各种意味,甚至会涉及到杨如晤的立场,他不会听不懂。
  宣赢以为杨如晤会迟疑会回避,实际上杨如晤只轻轻地挑了下眉尾,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可以。”
  宣赢怔愣一下,喃喃地骂了他一声疯子,连推带搡地从杨如晤身前逃离。
  第61章
  宣赢逃出去没多久,就被杨如晤拎上了车,抵达医院挂号问诊,又吊上了输液瓶。
  点滴调的很慢,杨如晤安静地陪着,中途祝词来过一趟,问候宣赢之后,对杨如晤耳语了几句。
  杨如晤面色逐渐变得严肃,祝词也一脸为难,宣赢看看二人,冷声道:“你要忙就走,我没让你陪。”
  宣赢好好的话向来不会好好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无非还是担心耽误他正经事。
  杨如晤看眼他手背,对祝词挥挥手。
  待人一走,杨如晤说:“外人面前给我一些面子,祝词是我徒弟,你这样不给我台阶,我以后怎么教他?”
  宣赢嘴唇哆嗦了几下:“你说什么?”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杨如晤气定神闲地补充,“我说过,你的态度决定我的态度。”
  杨如晤在外给人一种非常严肃,且具备强大可信力的印象,在宣赢面前,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正经,就如眼下,他身姿散漫,翘着二郎腿,一股十足的反派腔调,但他眼神略带悲悯与怜惜,对宣赢纵容地笑了一下。
  宣赢被这笑晃的心跳都乱了,再一回味,觉得杨如晤这眼神一点儿也不和善,彷佛无论他怎么折腾怎么骂,杨如晤视他为囊中之物,自己的东西,宠一宠没任何问题。
  宣赢不确定杨如晤所说的态度是否包括卫生间里的强吻,他究竟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才能让杨如晤满意一些,或者说正常一些。
  宣赢被三瓶药灌的浑身无力,拔完针又往厕所冲,杨如晤仍在门口等,并且十分贴心地提醒他,这里不是自家,味道可那么好闻,三少爷可别被熏臭了。
  ‘砰’地一声,宣赢把门推开,头也不回头走了。
  不知杨如晤找了什么借口搪塞赵林雁,回到欢喜园时天刚刚落黑,一应餐点摆在餐桌上,贺家三口人谁都没动筷,专等他们来。
  赵林雁托着手臂招呼他们落座,宣赢走过去,皱了下眉。
  “你俩干嘛去了?”贺此勤问。
  宣赢反问:“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原本属于杨如晤的座位被贺此勤占了去,杨如晤示意赵林雁身边位置:“回去。”
  贺此勤端着一杯水,满脸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位置你们也争?哥,你坐妈旁边呗,坐我旁边也行。”
  为了拉进他跟赵林雁关系,贺此勤有如此行为也可以理解,但宣赢莫名恼火,贺此勤怎么什么都要抢。
  贺成栋也在一旁劝,宣赢总不能说好了要跟赵林雁和睦共处,连一天都忍不下去。
  劝自己一番,宣赢沉着脸准备过去,脚下刚动了一步,杨如晤抓住他手臂,对贺此勤重复:“回你的位置。”
  气氛陡然冷下来,宣赢侧目看,杨如晤面无表情,像是生气又好像....又跟平时无异。
  “如晤...”赵林雁过来说,“此勤是想——”
  “此勤,第三遍。”杨如晤目光越过赵林雁,“回你的位置。”
  宣赢一阵头晕目眩,神思也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心里想着别烧刚退了,再让杨如晤给他吓出个好歹来。
  他犹犹豫豫,微微喘着气:“你别——”
  刚一开口,宣赢忽然发觉哪里不对,按说杨如晤应该对贺此勤促进母子关系的行为乐见其成,怎么反倒他还不乐意了。
  亲如兄弟的二人隔空叫板,贺此勤呼吸逐渐加促,跟气急了似的脸色也开始涨红。
  杨如晤忽而一笑,把目光转到了贺成栋那边。
  在相处年头这块儿,杨如晤占据优势,叔侄俩对视片刻,贺成栋虽然不理解杨如晤此番行为,但还是打了圆场:“此勤,回去,好好的乱动什么。”
  贺此勤跟你宣赢毕竟是亲兄弟,在某些方面有几分相似,心里有气就想自己安静,反正贺此勤是吃不下饭,撂下众人就要上楼。
  哪料杨如晤还不肯放过,推下宣赢后背,示意他入座,回头叫住贺此勤:“吃饭。”
  就两个字,声音不强不弱,辨不清喜怒,宣赢短暂地为这俩的兄弟情欣慰一把,杨如晤这哥做的也挺到位,看不了弟弟挨饿。
  饿他一顿能死?
  宣赢只顾自我脑补,浑然没发觉餐厅的气氛已将至冰点,就连贺成栋也起身走到客厅。
  “此勤,过来吃饭。”贺成栋说,“一家人好不容易齐了,听话。”
  这爹当的真有样,宣赢原本就对贺成栋印象不错,此番在心里更是不吝夸奖。
  贺此勤把着楼梯平息好半天,转头乖乖落座。
  赵林雁招呼众人动筷,只见杨如晤在宣赢旁边落座,又对贺此勤说:“跟宣赢道歉。”
  宣赢一愣,扭头过来,本想对杨如晤眨眨眼,问一问跟我道歉是什么意思?但杨如晤没往他这边儿看,死抓着贺此勤的眼神,其中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安静半晌,贺此勤彷佛将将反应过来,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跟宣赢口气如出一辙:“你说什么!你吃错药了吧!”
  杨如晤挽起袖口,不紧不慢夹口菜,这种沉默的态度在众人眼里转为了默认,默认杨如晤承认自己无理取闹,不接着折腾了。
  贺此勤气哼哼地准备接着吃饭,没成想杨如晤轻飘飘地把筷子放在他筷子上:“不道就看着我们吃。”
  最近杨如晤当真反常的厉害,把咄咄逼人的气势架在贺此勤身上,寸步不让。
  许是不发烧了,精神尚可,宣赢做起了和事佬,用手肘抵了下杨如晤,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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