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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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难免肤浅,并且还有那么一点刻意挑剔之嫌,先说食材人家是每日空运来的,新鲜干净,要知道如今年月能吃口干净的有多不容易。
  用高端食材满足了口腹之欲好像一并把思想也拔高了似的,但是人跟人追求不一样,不管别人如何,他还是喜欢有点烟火气的东西。
  宣赢每每吐槽完又每每骂自己有毛病,转头宽慰自己,人么,不就是以食为天。
  饭间程愿职业病发作,总要给宣赢挑点他能吃的递过去,这番热络弄得宣赢有点不敢跟他对视,昔日情人变旧友,关系转变的太快,让他总会有几分尴尬。
  幸好有齐怀湘,嚼着一片圣雅克扇贝,嘟嘟囔囔地跟程愿诉说思念之苦。
  程愿吃饭时也格外斯文,面前放着一盘鲷鱼刺身,白瓷盘,每片薄如蝉翼,夹起来似乎还能看到纹理走向,他一边慢慢嚼着,一边时刻关注宣赢这边,水没了倒水,吃的没了递吃的。
  这顿饭是宣赢特地让他舒心的,这么一来反倒本末倒置了,后来宣赢没忍住,拍下他手腕,让他自己吃。
  饭间气氛维持的不错,宣赢那点尴尬也随着程愿谈及近况消失了——这趟外出考察了一个科研项目,等汇报完毕,之后可能还得继续跟进。
  “你好好干,我让沈休给你加工资。”宣赢欣慰,程愿终于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他不加我加。”
  程愿笑笑:“沈总给的不少,再多我良心难安了。”
  这顿饭钱花的值,三人用的尽兴,就连宣赢也稀里糊涂地把肚子填饱了。
  三人结伴往外走,如今程愿开回了自己的车,一辆低调的奥迪,边走边问了句:“宣赢,你车呢?”
  本意还是关心,知道他不能长时间开车,宣赢叹息一声,说他一走,车就被沈休收缴了,他现在是打车一族,若遇打车高峰期,得腿儿着走。
  程愿垂眸轻笑,然后问齐怀湘:“有驾照吗?”
  齐怀湘摇头:“没时间学。”
  确实没时间,齐怀湘恨不得长在天星工作室,一步也不踏出去。
  “抽时间考一个吧。”程愿顿了下,“我给你找驾校,费用我来出。”
  宣赢扭头看过去,恰好程愿也看过来,该怎么说呢,宣赢既悲哀又可笑地总结,友情未满,尚存余温。
  说着话,走到门口,又跟撞见了三位熟悉的朋友。
  宣赢愣住。这场面熟悉的厉害,跟在港城那家火锅店一样,三人作伴,来的也是同一家餐厅。
  祝词第一个停住脚步,看看杨如晤脸色,见无异常,正欲抬手招呼,只听傅序南叫一声程先生,问他:“你最近去哪儿了?”
  第68章
  通过傅序南的眼神,宣赢敏锐地品出点其他的东西,也反应过来杨如晤那通电话的意义,原来问完,回头就把他们的行踪给卖了。
  他下意识寻找杨如晤的目光,二人对视上,宣赢对他皱眉瞪眼,杨如晤眉梢微挑,彷佛在说,我这是好心。
  程愿不动声色地巡视在场几人,路上宣赢接的那通电话他自然知道来人与对话内容,到杨如晤脸上顿时目光——沈休还真是在认真地提醒他。
  “程愿,你最近去哪儿了?”傅序南又问。
  程愿回神,与他对视:“傅先生,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互问行程的地步。”
  傅序南毫无愧色,反而颇有几分问罪的意思:“电话没少给你打,消息没少发,也托人给你带过话,是好是歹给句话,你总不搭理我是怎么回事?”
  程愿倏地笑了:“傅序南,我认为一个人在不回应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你单方面夹缠不清就是骚扰,我可以报警抓你。”
  傅序南闻言,脸侧的酒窝忽地深了几分,扭头对杨如晤说:“杨律,他说要抓我。”
  杨如晤对于中立位置轻车熟路,静静站着,谁也没理。
  傅序南自讨没趣,又对程愿说:“我好怕哦。”
  他这番腔调像极了无赖行径,连宣赢都听不下去,刚要示意两拨人分开,各走各的,耳边听见程愿再次开口。
  这次程愿既没恼火也没嘲讽,带着满脸笑意,抬手指向后方某一处:“傅序南,你看那边好漂亮。”
  他异常柔软一句话,除了杨如晤纹丝未动,其余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除了路灯跟车流,并没有特别的东西,宣赢疑惑回头,余光恰好好看见傅序南也正在回头,看来他也被程愿耍了。
  傅序南:“什么都没——”
  话没说完,宣赢就见程愿抬脚,冲傅序南侧腰处狠狠踹了一脚。
  ‘砰’地一声闷响。
  谁都没防备,傅序南好大的个头,愣是被这一脚踹的倒退了好几步。
  他一手扶腰,目光震惊,吼道:“程愿!”
  反观余下几人,皆是错愕,似乎没人料到,一向以温和待人的程愿,也有如此.....泼辣一面。
  程愿看都没看傅序南,理理衣服,看过来:“杨律,看来沈总说的没错,我真是高看你了。”
  杨如晤不做表态,程愿唇角弧度愈发加深:“怎么说我都帮过你,不求你以礼相待,但杨律别恩将仇报啊,现在我本本分分地工作,不碍你眼了吧。”
  宣赢听到莫名心虚,总觉得罪魁祸首是自己,好在程愿对他永远迁就,说完再不纠缠,示意齐怀湘,两拨人才各自分开。
  先将齐怀湘送到住处,最后把宣赢送到福熙路,等车听稳,程愿玩笑道:“这次车是真进不去了,自己走走吧。”
  宣赢点下头,解开安全带,沉吟几番,开口致歉:“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会去。”
  “我知道。”程愿恩怨分明,“杨如晤是杨如晤,你是你。”
  宣赢缓缓放开安全带,忽然发觉,在失去一些关系后,再面对程愿时,他已不复当初的勇气,就连说的话也苍白了很多。
  见他许久未动,程愿也安静下来,良久,他问:“宣赢,你是不是...已经跟杨如晤在一起了?”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从陪宣赢给生父扫完墓,程愿主动退出了这场关系里,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
  只是心中仍有不甘,他跟了宣赢五年,像养护一盆娇贵的花那样精心伺候,凭什么杨如晤能这样理直气壮,蛮横地夺走不说,还要屡次给他难堪。
  人总是这样,有些事非得亲眼看到,有些话也得亲耳听到,然后用残酷的事实提醒自己,这是你活该的。
  眼下就如程愿,也是同样想法。
  宣赢看向他,程愿目光温和,只是唇边的那缕笑意很勉强,让五官看起来异常违和。
  “是的,”宣赢注视着他的眼睛,“我跟他在一起了。”
  话落,程愿唇角波动几下,垂下眸,也就几秒钟,复又抬起,仍是一片温和:“挺好的,你喜欢就好,你开心就好。”
  宣赢确定,按照这样的形式走下去,总有一天他跟程愿会形成稳定的好友关系,但他心中不免有遗憾,总觉得愧对程愿,没给他一场体面的告别。
  许多话,许多道理,受病因影响,宣赢能说不肯说,道理也似懂非懂。
  同时他也能感觉出来,程愿在某些地方跟他十分相似,他们都将骄傲看的太重,保持自我,永不低头。
  “宣赢,”再开口时,程愿嗓音沙哑了很多,他委婉要求,“你能不能...让我再抱你一下,就....最后一次。”
  车厢内光线昏暗,唯有两双对视的眼睛在照亮着彼此,宣赢注视着他,陷入无尽沉默,程愿败下阵来,凄苦地自嘲一笑,正欲转头,宣赢伸手过来,将他紧紧抱到跟前。
  中控台横在中间,宣赢按着他的后背,为遗憾画上郑重的句号:“程愿,这些年,谢谢你。”
  程愿慢慢地回抱住他,手臂一寸寸缩紧,喉管的气音隐忍地溢出来:“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他们拥抱的时间不算长,至少分开是程愿眼角的泪痕还没干,但也不算短,宣赢看到外面的路灯又暗了几分。
  临别前,程愿叫住他,语气稀松平常,如同好友之间的对谈:“对了,我还住玲珑阁,密码没换,最近能休息几天,有时间跟怀湘一起来玩。”
  “好,”宣赢应下,“打游戏玩儿。”
  程愿在车里对他笑,末了低头摆了下手,开车走了。
  回到欢喜园,客厅里,赵林雁正在跟小姐妹打电话,邀请好友来参加儿子婚宴,贺家父子坐在窗边对弈,见他进门,贺成栋赶走贺此勤,说他技术太差,转而招呼宣赢,要与他对弈几局。
  贺此勤也不恼,也对宣赢招手,央求着快来救救他。
  周遭家庭氛围浓重,宣赢浅浅呼了口气,刚应邀坐下,贺成栋问:“吃过了吗?给你留了饭,没吃的话让此勤帮你热热。”
  “吃过了。”宣赢顿一下,想起一人,又补充说,“杨如晤也吃过了。”
  贺成栋抬头:“你俩一起吃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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