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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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复集团的名号虽全国皆知,但沈休从不接受外界采访,故而鲜少有人知晓他是何模样,林父用亲这个字分明是在提醒沈休,亲疏有别,不管他是谁,都没资格插手别人的家事。
  沈休神色未变,态度依然良好:“今日我特来给几位赔罪,本意是化干戈为玉帛,几位长辈的生气是人之常情,再者林小姐无辜,所以沈某愿意补偿。”
  周围无人应声,沈休继续道:“沈某不才,家中尚算富裕,我已让人另安排了一处庄园,不论何时,两位新人可以随时使用来重办婚礼,全部费用我来出,另外来时路上我已交代按宾客名单各送礼品,权当聊表心意。”
  他做的滴水不漏,完全挑不出错处,林氏夫妇一时无言。
  许久,林父表态:“沈先生做的这些我们很满意,也表示感谢,但我们家并非要胡搅蛮缠,跟外人道歉就算了,他总得露个面,来跟双方父母低个头吧。”
  沈休背过手,还是那句话,不道。
  林母怒道:“不道就离婚!”转而又骂女儿:“看你找的好人家,他们拿你当回事了吗!”
  林漾心力交瘁地唤声妈,低头又沉默了。
  几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客厅内陷入胶着。
  经过片刻,坐在一旁全程不曾开口的贺芝突然道:“我说成栋,咱家都是老实人,以前我也没见过宣赢,这次见了,我觉得他这性子是得改改,一有事就让别人护,他又不是小孩子,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贺成栋不明所以地看向贺芝:“大姐,你说什么呢?”
  贺芝嗫嚅:“就.....”
  沈休瞥向贺芝方向,低头轻微一笑,又对众人正色道,“看来我没把话说明白,我家姓沈,宣赢是我家对外公布的子弟,若不是宣赢心怀生父,当初家中早让他改了姓。”极其微妙的一个停顿,沈休又说,“还有,我的弟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众人愣住,无人接话。
  “有些面子上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宣赢参加小贺先生婚礼,仅是看在那点儿血缘的份儿上,如今婚礼出了差错,沈家愿意息事宁人,但这件事归根究底——”沈休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了贺氏夫妇身上,继续又说,“还得算在贺太太与小贺先生头上。”
  “沈家?”赵林雁彷佛才回过神来,“你是沈休?对,你是宣赢的大哥,那任玥是你妻子?”
  众人不解,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上面。
  “不错,任玥是我妻子。”沈休坦言,“多年以前,她曾在平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听她说过,当时与贺太太有过几面之缘。”
  时间太久了,赵林雁对任玥最深的印象,停留在那张冷冰冰的笑容里,很久以前,那个女孩儿也对自己这么笑过,当时是什么情况下,她不记得了。
  “我....记不太清了,”赵林雁喃喃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沈休凉凉笑一声,语气沉稳:“贺太太天生善良,只记得别人给予的善意,就像对周决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着当初的恩情。”
  意味深长的言辞令赵林雁思绪混乱不堪,她起身试图去找沈休,然而沈休不动神色地后退了半步。
  “你与小贺先生自作主张邀请周决明,再迟钝的人也应当从现场情况看出来了,宣赢与他势不两立。”沈休眼神略带睥睨,“具体内情贺太太应该自己好好想一想,总能想明白的,别什么都指望让别人来说。”
  赵林雁倒在贺成栋怀里,崩溃大喊:“他到底怎么了!”
  沈休置之不理,对众人再次重申。
  “今日我把话说明白些,宣赢是沈家人,与贺家没有半分关系,以后宣赢不会再踏入贺家一步,婚礼的损失以及之后产生的一切费用,沈某全部承担,若各位仍有不满可以提任何条件,但仅有一点,想宣赢道歉,绝无可能。”
  沈家护短,沈休更甚,他将责任给众人分了个明明白白,径自离开欢喜园。
  抵达医院,宣赢不出所料地在昏睡。任玥面容疲倦,仍要坚持守在宣赢床前,并且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坚决不许杨如晤与贺此勤进门。
  沈休在病房待了片刻,出来后看了杨如晤一眼,竟问:“不戴眼镜看得清吗?”
  杨如晤撩了下眼皮:“把你老婆带走。”
  “这事难办。”沈休回看病房,叹口气,“走吧,去我车里,你不早就想听了?别让你那徒弟打听了,办事糙得很。”
  杨如晤注视着病房门,良久,先行往前走,沈休见怪不怪啧一声,刚走几步,忽然又停。
  贺此勤微怔,跟上去:“我也可以去吗?”
  沈休打量着他:“我见过你父亲照片,你跟他长的很像。”
  “我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沈休沉吟几秒,问:“你应该接到你家的消息了,刚我去过一趟。”
  贺此勤点头:“接到了。”
  “其实我本可以不去的,毕竟你家如何闹,跟我沈家没半分干系。”沈休自顾自道,“可是我去了,知道为什么吗?”
  贺此勤一通思考,无果,坦诚道:“不知道。”
  “你被贺成栋养的很好,善良果敢,即便不知情,也能下意识地维护宣赢。”
  贺此勤抬起头,嘴唇动了几下,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沈休不以为然地扯下嘴角:“但是我不想让宣赢输给你,哪怕他把天给捅破了,我与沈家都可以为他负任何责任,你不行,这一点,我要让他赢。”
  病房外走廊灯光明亮异常,那个男人笑容悠长,看似毫无攻击力,实则贺此勤都要站不住。
  一个念头跳上心头,他突然就不敢跟着去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贺此勤怕了。
  “沈总,他是我的亲哥哥,”贺此勤扶着墙壁缓缓蹲下,哽咽到声线撕裂,“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宣赢是我的亲哥哥啊。”
  沈休将他拉起,甚是残忍地说:“那就跟我去,好好听一听,宣赢为什么对你们恨之入骨。”
  第88章
  关于沈休与宣赢,众人误会颇深,旁人只知晓沈休待他亲如手足,实际上这份亲情始于爱屋及乌。
  任寒家族不比沈家差,家中族亲众多,其中有位堂妹叫任素,因年纪相仿,与任寒格外亲厚。
  任素结婚多年未能有孕,检查一番确认因先天发育问题无法受孕,后来任素夫妇多番求医,试过各种办法,均不能行,任素不堪打击一病不起,其夫不忍妻子悲痛,便提出领养个孩子,随她姓任,就当亲生的来养。
  这个女孩就是任玥。
  任玥抱来时尚在牙牙学语,长得玉雪可爱,任寒喜爱女孩,但无奈身下只有二子,于是得空便带着两个混小子去任素家抱人女儿。
  可以说任玥是在好多人的宠爱里长大,然而很多年过去,任素丈夫一朝变心,与她坦白在外有了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有了孩子,他要与她离婚。
  往年的恩爱变成了笑话,证明他们情比金坚的女儿也成了笑话,任素倍感羞辱,甚至开始疑神疑鬼。
  她越看任玥越觉得不对劲,明明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她长得跟丈夫这般相似。
  任素背着家人带任玥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任玥与丈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事实证明任玥确实领养无疑。
  但任素不肯信,她大闹鉴定机构,说他们被丈夫收买,任玥一定是他跟某个野女人生的,还假惺惺地抱给她养来恶心她。
  这场闹剧随着一纸起诉状而终结,任寒拖着不肯离婚,昔日三好丈夫将她告上法庭,诉状犹如封建教条,他将任素无法生育一事作为婚姻情感破裂的主要因素。
  离婚判决下来的当天,任素就将任玥赶出了家门,她说她不想她的人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捆绑,既然那个人不要了,她也不要了。
  那一年,任玥将将十二岁,当年的福利院已然倒闭,又因各地政策不一,任玥辗转多地,相关工作人员终于从当年的档案里找到一个尚在使用的电话号码。
  按伦理关系讲,那个人是任玥的表姨,家住平南。
  当时任寒不忍心,曾提出过想要将任玥接到沈家的想法,但任素死也不肯,说你若敢要,她便去沈家大闹,喊完了这个女人又歇斯底里地哭,她抱着任寒说:“姐,你不能跟她们一起欺负我!”
  任寒与任素血缘亲情在,加之多年当闺蜜相处,任寒无奈地答应她,事后悄悄交代管家,去给那家送些钱,让他们待任玥好一些。
  人披千万种皮,皮子底下是人是鬼谁也看不穿,任玥表姨收了钱,却只花在了自家身上,仅从手指缝里漏些零碎才给任玥用。
  任玥年纪尚小,又逢巨变,来到平南后从不肯多说话,当时这位表姨家与宣家只隔两条街,她每日上学都会路过,直至某天在巷口遇到了与人打架的宣赢。
  任玥扫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她回头,见宣赢脚下踩的那人蛮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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