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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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了。”宣赢含糊地说,“杨如晤,我错了,我错了。”
  杨如晤放开他,宣赢脱力似的攀在他肩头,在水帘下,一遍又一遍地喊:‘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他每次道歉都非常苍白,明明言不由衷偏要表现的无比诚恳,可是杨如晤今晚的心情不免低落,脑海里频频闪现贺成栋安抚的眼神,还有宣赢如何自残的场景,于是在宣赢看似诚恳的道歉声里,他忽视掉了很多东西。
  比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宣赢眼中露出了与他下跪时同样的决绝。
  回到床上,二人发丝均未干透,杨如晤坐在床边,拆开绷带为他重新上药。
  冰凉的药水带来刺痛感,宣赢手指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杨如晤拿着棉签,擦几下忽然拍了下他的腿:“划的时候不紧张,你现在紧张什么?”
  宣赢放松自己,用另一手扶在杨如晤鬓边:“你长白头发了。”
  杨如晤一顿:“正常,路仁昌没比我大两岁,他早就满头白发了。”
  待重新缠好绷带,宣赢趴在怀里,学他揉捏着他的耳垂:“我还想要。”
  “哭够了?”杨如晤侧身抱住他,“不疼了?”
  宣赢笑着摇头:“你忘了,我喜欢痛感。”
  杨如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刚要动身满足,宣赢摁住他,随即身体往下一退,在窗边映出的漫天飘雪里,近乎虔诚地亲吻杨如晤的双腿。
  杨如晤双手一攥,双腿瞬间犹如万蚁啃噬,下一瞬,宣赢被人整个拎起来,杨如晤一手握在他颈侧,低哑颤抖地问:“宣赢,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你杀了我,然后把我的骨灰做成漂亮的吊坠,我就能永远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身边。”宣赢仰着头,眼泪自眼角滑落,异常冷漠地再次反问,“杨如晤,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雪光下,彼此眼中映出两道同样悲伤的面孔,而杨如晤情绪转变的极快,从悲伤到气极反笑也不过几秒。
  宣赢被人握着脖子摔进床中央,随即脚腕被一双手抓住,双腿被迫高抬起来。
  快感与痛感交织在一起,宣赢神魂颠倒却又异常热情,在他剧烈的回应之下,杨如晤的气息开始杂乱无章。
  他一边俯身毫无保留地狠狠给予,一边把宣赢的脸按在枕头里,再次索取还未得到的答复:“说你爱我。”
  关于爱意的词出现在耳边时,宣赢忽然屏住了呼吸,下一刻他竟开怀大笑,边喘边喊:“我才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恨死你了。”
  在床上杨如晤从不手软,总是能满足宣赢内心深处想要痛感的病态想法,做的次数多了,愈发引诱出杨如晤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彷佛在这里头能把生死舍弃,与对方永远融合在一起。
  杨如晤微微眯眼,唇角扯开近乎残忍的痕迹,他将按在宣赢腰间的手放下,两只并拢,绕去他身下。
  宣赢瞬间瞪圆了眼睛,彷佛眼角都有种撕裂感。
  “说你爱我。”杨如晤命令道,“说!”
  宣赢的身体对杨如晤适应地极快极好,待尖锐的痛感消失后,宣赢脸色变得十分奇异,似满足到了极点,酸爽到了极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杨如晤,我身体好玩吗?”他依然没有回答爱与不爱的问题,“你舒服不舒服?”
  杨如晤叹息一声,紧压在他身前,去吻他湿漉漉的发丝:“宣宣天赋异禀。”
  最后关头时,宣赢紧紧抱着他的腰腹,仰头轻柔地含住他的双唇,细细嘬吻,轻轻舔吮,杨如晤摁住他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加重。
  雪下了一整夜,杨如晤纵情无度地索取了一夜,清晨时分,天色在白雪的映衬下亮的晃眼,他与宣赢十指相扣,陷入了沉重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痛快又舒适,醒来之后已然临近中午,杨如晤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宣赢从来都要比他晚醒,尤其昨晚折腾的那么厉害,可今天身旁却是空的,唯有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条手串。
  清润的碧色,是宣赢经常戴在腕子上的那条。
  一缕微妙的恐慌蔓延出来,杨如晤起床,镇定地戴上眼镜,用着与平时一样的音调叫了几声宣赢的名字。
  无人回应。
  杨如晤整理衣领的动作变得缓慢至极,转头望向卧室门口,盯了几秒,仓皇起身。
  家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宣赢的踪迹,
  恰好钟姐采买回来,连忙说:“他出门了。”
  原来只是出门了,杨如晤心下忽地放松,走到钟姐跟前:“出门了?去哪里了?”
  “我问了,他没说,”钟姐放下菜,“哦,对了,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回到自己房间,钟姐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信封,还在玩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俩还玩留口信的小游戏,给你。”
  杨如晤盯着那封信,久久不曾去接,而钟姐不知内情,只当杨如晤近日疲累过度,猛一睡了个懒觉,精神都散了。
  可接下来的几分钟,钟姐察觉到二人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杨如晤的脸色从苍白明显地转为了低沉,连带着身上的气息也极具压迫感。
  “杨先生?”钟姐来自沈家,入玲珑阁也是受主家指派照顾自家三少爷,她作势要拆开那封信,刚一有动作便被杨如晤一把夺了过去。
  站到窗边,俯视着白色的世界,杨如晤的手指时而微抖一下,那封未拆开的信在手里逐渐变了形。
  不出所料,拨出的电话宣赢没有接。杨如晤从不喜纠缠,打过一通便没再接着打,他临窗抽了一支烟,抽完之后将烟头直接仍在了地下,随后扯开信封封口。
  钟姐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从清晰的光线里看,那封信很短,大约三四行黑色的笔记,她无法得知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只看到杨如晤在看完之后,手臂缓缓垂下,那张单薄的信纸也随之而落。
  下一秒,一阵巨响传来,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杨如晤疯了似的挥散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钟姐大气不敢喘,眼睁睁地看着杨如晤撑身在桌边,像一头野兽胸膛内发着嘶嘶的喘息声。
  就这么愣了十多分钟,杨如晤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下,钟姐正要上前,忽听门铃响了一声。
  杨如晤眼睛动了下,复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知在对谁说:“不是他。”
  门铃一直在响,钟姐无奈去开门,打开一看,竟是沈休。
  “沈总,”钟姐跟看见救星了似的连忙示意室内。
  沈休往里看了一眼:“没事,你先回房间。”
  待钟姐离开,沈休走到杨如晤身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杨如晤腕间的手串。
  “这是我爸的珍藏,在宣赢第无数次自杀未果的时候,任玥找高人供奉开光后送给了他。”沈休勾了下他腕间的珠串,不顾形象地与他同坐地下,“戴在他手上时任玥对他说过一句话,若他死,她也死。”
  医疗手段无法治愈那时的宣赢,他们走投无路,只能笃信神佛,以一颗无比虔诚之心恳求神明拯救他们的家人,任玥捧着这串玉珠亲手戴在宣赢手上,这是希望,也是束缚。
  “也是那一天,宣赢把已经划在颈侧的刀放了下来。”沈休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提醒说,“你应该知道,就在这里。”
  那道又细又红的窄疤杨如晤曾亲吻过很多次,细微的增生在舌尖上的触感并不是那么美妙,杨如晤垂眼看着手腕,脖颈青筋几番浮起:“他联系你了?”
  “嗯,他已经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沈休说,“我跟阮扬联系过,宣赢走之前做过复诊,也带了药,别太担心,那是他自己的地方,他不是都告诉你了。”
  确实如此,信纸上的内容不多,宣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他会去哪里,并且叮嘱杨如晤好好照顾自己,只是他在最后没心没肺一般说了一句类似玩笑的话——‘你就当我出个远门,归期不定。’
  末尾笔记拖沓软绵,像极了克制着颤抖强行落笔,还有,宣赢将杨如晤的名字写在了开头,那句浪漫的见信如晤。
  如晤二字有几分模糊,上面湿痕点点,在那张齐整的白纸上格格不入。
  “好啊,”杨如晤发丝垂在额角,平时的一丝不苟再也看不出,他把手串摘下来摩挲了几下,随即低沉一笑,“他不接我电话,你来联系他。”
  沈休未做应声,杨如晤看过来,眼底的血色深重,就连笑也透着一股莫名阴狠的味道:“我不多说,他给了我交代,我也得给他个交代。”
  一边是挚友,一边亲如手足,沈休没办法阻拦谁或者拒绝谁,他在杨如晤半恳求半愤怒的目光下,拨通了宣赢的电话。
  “哥,”宣赢问,“我不是跟你说了?你怎么又打电话。”
  沈休没讲话,杨如晤抢过手机,放在耳边,半张着唇,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沉重。
  安静许久,宣赢说:“杨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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