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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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宣赢诧异道,“是吗?我好多照片....都丢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变没变,你怎么知道?”
  杨如晤手指停住,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一下。
  “想让我夸你就直说呗,”宣赢在他下巴一挑,“你也没变,还是那么帅!”
  杨如晤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变了,变了好多。”
  “行,”宣赢改口,“变了,变得更帅了,这么说行吗?”
  杨如晤垂眸轻轻笑了笑,手指再次绕去他耳垂缓慢地动起来。
  照片确实不少,幼时的稚嫩可爱,少时的青涩沉稳,再往后少年初长成,面孔青涩仍在,眼中的锋芒却如利剑夺人。
  “这时候是不是就跟着贺叔了?”宣赢笑他,“怎么看着阴测测的?谁招你了。”
  杨如晤嗯一声:“那会儿挺混的,跟他打跟他闹,不着调。”
  过了好一阵,当翻到某张照片时,宣赢突然诶了一声,同一时间,杨如晤那颗惯性冷静的心极快地抽了一下。
  这张照片是大学时期,当时他在外求学,定期会给贺成栋通视频,有时赵林雁得空,也会在视频那头跟他聊上几句。
  照片好像就是从某次视频上截的图,像素虽有几分模糊,但能明显看出那张脸已经完全褪去青涩,也学会了收敛锋芒。
  宣赢盯着照片看了好久,而后扭头去看杨如晤,对视之中,宣赢眼中浮起几丝明显的困惑。
  全国人民期待的晚会如约而至,电视音量忽然变高变热闹,就在喜庆的乐声里,宣赢说:“你是不是——”
  一朵烟花升向天际,房间亮了一瞬,耳边的话音戛然而止,杨如晤看着他的脸,感觉一丝接一丝冷意从指尖冒出来。
  下一秒,宣赢笑了起来,将电脑放到一旁,双手去揉他的脸:“你是不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真的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帅呀!”
  杨如晤握住他的手腕,问:“真的,没变?”
  那双深长的眼睛里浮动着迟疑的痕迹,宣赢轻轻皱下眉心,微微侧脸看向窗边。
  为了增添节日气氛,他在窗上贴了一幅窗花,夜色下,窗花鲜红可爱,伴随着外面绽放的烟花,颜色时而变得缤纷多彩,愈发喜庆了。
  身前是他钟爱的气息,宣赢收回目光,让自己再次陷入到那双眼睛里,笑盈盈打趣道:“没变啊,我不就图你这张脸么。”
  杨如晤嘴唇动了下,似是欲言又止,宣赢将脸凑过去,仿佛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此时的一枚吻。
  “杨如晤,”宣赢用唇抵在他的唇上,微阖着双眼,呢喃着、眷恋着,“没有只图你的脸,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第126章
  过完春节,工作与生活回归到日常模式,琐碎与忙碌在日复一复的安宁里反复消融,每天睁开眼,就是充满希望的时光。
  杨如晤还是很忙,会见、开庭、偶尔接受几个官方采访,除了少去许多应酬,工作行程满满当当,宣赢很佩服这种有条不紊的节奏,于是学他的习惯,给自己制定了一套行程表。
  但两者还是不太相同,若说杨如晤行程严谨,那宣赢的行程便多了几分随意。
  对珠宝设计的热爱并未消散,只是仍不敢草率行事,害怕那些线条或图案在某个深夜突然死而复生,问他为什么将它们抛弃良久。
  就像残缺的地方要一点点修补,所有的事情少不了要有一段过程,宣赢开始经常带着齐怀湘全国各地跑去看宝石矿,看它们的原始形态,看它们如何一步步被打磨成璀璨的宝石。
  热爱与激情渐渐复苏,同时宣赢的一个小癖好也慢慢冒出了头——他手痒,又要买石头了。
  其中不乏赌的成分在,幸亏如今齐怀湘主意极正,见宣赢小过了几次瘾还未有收手的趋势时,齐怀湘果断拉他离开。
  宣赢稍一发作,齐怀湘便摆出令他无法拒绝的神色,委屈巴巴地说他想去某某文玩收藏节看一看。
  徒弟的喜好当然也不能忽略,之后那份随意的行程又大约分为三大板块——做正经工作、看宝石买石头、带齐怀湘看各种展览。
  这样一来留给私人生活的时间就少了,有时杨如晤得空宣赢不一定在家,若想即刻看到他,没准儿还得现买张机票去逮人。
  其实宣赢的改变对自身情绪而言好处居多,有了渴求与想要,他便不会再时时刻刻深陷在某个情绪里走不出,也不会整日闷在一个地方发呆,这让杨如晤十分欣慰。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值得为它悲伤,也为它喜悦。
  虽然彼此之间充斥着忙碌,但生活的天平没有再失去平衡,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灵魂在朝夕相处,从未分离。
  四月底,林漾送来一封请柬。
  她与贺此勤定好在六月份补办婚礼,特来邀请他们到时去观礼。
  “此勤还没回来?”宣赢问。
  不久前他在外地参加了一场珠宝品牌发布会,席间偶遇了贺此勤,恰好杨如晤在邻城某个大学授课,于是在活动结束后,他们便约着吃了一顿晚饭。
  饭间没有任何冷场,他们聊近况也聊家常,不算特别热络也不算特别生疏,好似关系到了某个程度后,发现平淡相交最适宜。
  “他还得过一阵子,”林漾说,“五月中旬吧。”
  这场补办的婚礼若再去,宣赢能想到他的出现一定会令大家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于是沉吟片刻,他郑重对林漾说:“抱歉,我就不去了。”
  林漾聪慧至极,也不勉强,只冲他温婉一笑。
  宣赢以为此事就算揭了过去,他与贺家之间无需去刻意亲密,偶遇就偶遇,若碰不到就各自安好,然而一丝微妙的感觉总会夹在忙碌的日常里偶然跳一下,即便没有任何影响,但在这些情绪跳出来的时候他总是会产生轻微的不舒服。
  从快乐山回来病情一直控制的很好,一月一诊换成了两月一诊,阮扬根据检查结果以及他的状态,也把日常用药又减了一种。
  宣赢挺知足,曾满怀着感激之情,笑眯眯地问阮扬要不要给他送面锦旗,谢他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阮扬握着保温杯,让他赶紧走。
  少一份药就少一份副作用,坐立难安的焦灼与憋闷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但这些轻微的不舒服突然在某个深夜里一起翻涌了出来。
  宣赢做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噩梦的梦。
  梦里他仍然是他,生在平南,长在济民街,宣文林仍在那一年去世,赵林雁也在后来带走贺此勤改嫁他人,他的生活自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徐秀英争吵又与她相互扶持。
  家庭变故没有发生改变,但在梦里,在此之后的命运却发生了与现实不符的转折。
  下半场的梦里没有任玥,没有沈休,甚至没有周决明。
  徐秀英去世之后,他一个人在宣家小院生活,日子不算太难过,且平淡到没有丝毫波澜,他就这样独自念书,考上大学又在另一个城市独自生活。
  这时的他没有遭遇过毁天灭地的伤害,身体也没有一丝伤疤,精神很好,身边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好友。
  只是在温馨安然的时光里,他时常感觉自己活的很费力,就像身体缺少好多必不可少的元素。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又暖又踏实,梦里的他盯着天花板,手掌循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摩挲,可始终也触摸不到那份思念到痛彻心扉的味道。
  他好像真的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到。
  “宣赢?”杨如晤被抽泣声吵醒,“醒一醒。”
  宣赢双眼紧闭,眼角隐隐有泪痕,额前的发丝也被冷汗浸湿,浑然深陷梦魇,无法抽身。
  杨如晤抱他坐起,将他脑袋靠在身前,轻轻拍着他的脸颊,温声唤他:“宣赢,睁开眼。”
  醇厚温柔的嗓音传入心尖,巨大的恐惧感渐渐抽离,宣赢睁开眼,一时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
  “是我,”宣赢眼神里流露着陌生的意味,似是不认得他了,杨如晤紧了紧手臂,重复又说,“是我,不怕。”
  宣赢迟疑地捧住他的脸,直到细腻的触感浸入掌心,他劫后余生般地连连喘息:“杨如晤?”
  “嗯,我在。”
  “吓死我了。”宣赢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控制不止地往下掉,“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杨如晤揽在他腰后,下巴垫在他肩上:“做梦而已,都是假的,我就在这儿呢。”
  他们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在一起,杨如晤强有力的心跳声与熟悉的体温完全将他笼罩住,渐渐地,宣赢感受到他的心跳与他归于同一频率。
  窗外月光皎洁,玻璃窗上映着两道相依的身影,宣赢小声询问:“此勤结婚那天,你可不可以抽出一天时间。”
  他的弦外之音不难理解,杨如晤抚摸着他的后背,应道:“好。”
  六月份时天气已经很热了,那天宣赢并未特意起早,也未特意隆重打扮,像去参加一个活动亦或见个客户,一身不失礼貌的着装,与杨如晤一起去了贺此勤的婚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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