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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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灯了,打烊了,陈艾卅没有直接朝着正门走过去,而是慢慢走到了边门这,边门留了一条缝,缝里只有黑,什么都没有,陈艾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朝里面望去。
  他这才想起来童宽的台灯已经拿回了宿舍,可仓库里本来也应该有灯,理货的话,为什么不开呢,这话一反过来想,陈艾卅就更好奇了,不开灯的话,是没在理货吗,童宽到底在不在这?
  手指轻轻挑开了门缝,大一些了,能容一个人进去了,陈艾卅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着,拎着炒米粉的手不禁攥紧了,生怕它磕到什么闹出声响,陈艾卅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可他就是想往里走,想看看这黑暗里到底有什么。
  喘息声传来的时候,陈艾卅瞪大了眼睛,明明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但童宽红着脸的样子突然就跳到了眼前,薄薄的唇、红润湿漉——
  他突然浑身抖了一下,明明应该马上离开的,但他这会儿跟着了魔似的,又往里挪了一步,他发现竟然自己想听得再真切一点,甚至心里头有一股陌生的怒意涌了上来,他想看看童宽到底是和谁在仓库里做这档子事。
  可辨别了快一分钟,陈艾卅还是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连不一样的呼吸都没有,只有童宽一个人不稳的气息。
  又过去了两分钟,他听见了童宽的呜咽声,应该是咬着嘴唇发出来的,像是没有抑制住溜出来的声音一样,陈艾卅的眉头也拧紧了,到底他在和谁……难道又是……
  想到这里,陈艾卅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就是货架了,地上散乱着各种硬纸板,再往前走一定会被童宽发现的,只好偏了偏脑袋从货架边上朝里看过去——
  先是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朝下,但背面开着手电筒光源。
  接着先入眼的是童宽一直穿的运动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米白色,接着是白色的袜子,袜筒就正好到脚踝那儿,脚踝骨圆圆一小个,但被从下往上的光源上打着还是在最上方落下了浅浅的一层阴影。
  童宽的腿敞着。
  小腿肚被手机的闪光灯照亮了,后膝弯曲的地方有一条好看的弧线,陈艾卅又多探了些脑袋,到底是好奇还是窥探,他不想去思考了。
  再往上是童宽的一条白色五分裤,这会儿本来应该要在腰这里绑着的松紧带落到了大腿上,分开的双腿并没有绷直裤腰,反而像挂在左腿上似的,陈艾卅这会才明白,童宽的右腿不在裤腿里。
  再往上,陈艾卅就看得不真切了,手机闪光灯到底有限,他看到了童宽平坦的小腹,即使应该是坐躺着也没什么赘肉,童宽的身下是上次没收走的床。
  墙上由手机灯光照出来的童宽的右手,有节奏地上下挪着,这个频率好像也在挠陈艾卅一样,一下下地、把陈艾卅脑子里的刚刚的愤怒一点点清空,又换了点别的进去。
  没有别人,只有童宽。
  心里刚刚有些放松,可童宽又一声忍不住的喘把他的心思拽紧了,好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一样。
  他从没问过童宽来自哪里,但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乖巧的、掺着些活力,这会儿的乖巧成了耳朵里的纤细,活力变成了烧红了的烧火棍,一路从眼前烧到胸口里,这些喘息,在压抑的时候,更让人浮想联翩。
  陈艾卅往后退了退,没再继续看童宽,他只是在做一件男生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责怪自己惊奇的同时,陈艾卅还是退到了门边,他觉得他不能走,他不想让别人发现现在的童宽,要是再来个有心人,肯定又会往学校论坛上送。
  他从里头把防盗门往回拉了拉,拉回了原来的缝隙。
  陈艾卅就这么靠在门边,像守卫一样为童宽站岗。
  童宽的呼吸太乱了,抑制不住的喘息速度快了起来,飘出来的呜咽声像夜莺一样,从仓库的里面往陈艾卅这里飞过来,他几乎想用手去接住。
  他甚至开始想象童宽现在的样子,从下往上,刚到了童宽的锁骨这,陈艾卅就自控地停住了。
  疯了吗!!
  我在干什么?!
  我在想什么!?
  他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在——
  仓库里头的声音更急了,闪光灯的亮没有从里头透过来,空气里应该是有粉尘的,应该还有些硬纸板的粗糙味道,怎么此刻全都闻不到了。
  他弄不清这浓重黑色里裹挟的泛着甜腻的清新薄荷味是哪里来的,好像是随着里头的声儿一起传过来的,跟浪一样,每响一声,气味就更浓郁一些,层层叠过来,几乎要把陈艾卅淹没。
  他想逃,可他更不想走。
  他丝毫不相信自己的定力。
  身体的反应比吃烤肉那次还要明显。
  幸好没开灯。
  幸好没人发现他。
  里头的人好像在攀一座高山,喘得都快断了。
  好像要到山顶了——
  站着的陈艾卅心跳跟打鼓一样,又快又重。
  “哈……卅哥——”
  一记闷雷砸到了陈艾卅脑袋里。
  童宽发现自己了!?
  不可能。
  刚刚那个距离都没发现。
  答案呼之欲出,陈艾卅却乱了。
  “我是喜欢男生的,卅哥。”
  陈艾卅才知道,童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他是喜欢男生的,而自己就是男生。
  自己帮他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以前在宿舍里也撞破过室友做这档子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挺正常的,都是年轻人,谁没那点心思。
  陈艾卅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说不出来,咽不下去的不一样。
  嘴里渴,心里痒的那种不一样。
  越想越渴,越挠越痒。
  手里的炒米粉似乎有千斤重,陈艾卅就快拿不住了。
  他推开门走了,想了想又把门缝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假装他没来过一样。
  这种心思起了几乎没办法压下去,满脑袋的欲念,刚刚的秋风刮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凉了,变成了刮胡子的剃刀,刮过去一阵,破了的危险就多一分。
  陈艾卅一个人走到了上次拥抱童宽的花园里,把炒米粉放到了石桌上,自己坐上了石凳。
  他打开手机想联系斯昀,他不知道此刻想证明什么。
  看着自己在对话框里打出的那一句话,陈艾卅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陪我睡一觉。”
  他已经对童宽起了两次反应了,那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呢?
  他脑子里努力地在回忆以前与女生的纠缠,长发、滑腻的肌肤、柔软的触碰、火热的湿润……
  可再怎么思考,都被那一句在脑子里久久回荡的“卅哥”截住了。
  陈艾卅仰起头,皱着眉,胸腔里有一股火,宣之不出。
  憋死了、憋死了……憋死了!!!
  今夜没有月,灯也熄灭了,整个花园都是暗的。
  他删掉了落在斯昀对话框里的几个字,又骂了自己一句。
  接着拿出了塑料袋里的筷子,就这么在暗色里,大口大口吃掉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炒米粉。
  祈求这股凉意把邪火顺下去。
  第16章
  正行驶着呢,火车的灯突然暗了,乘客们陷入了黑暗里。
  陈艾卅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表情,他自己是笑着的,他想到了那次撞见童宽第一次想着他沉浸时候的样子,也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虽然根本没看清童宽的脸,可他们之后在一起的无数次,童宽脸上的潮红、难耐、甘心、催促、享受,没有一个表情是陈艾卅不喜爱的。
  陈艾卅后来向童宽坦白过那天晚上的事,即使那会儿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童宽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全红了。
  陈艾卅看着心里又开始发痒,抱着童宽吻了许久,又恬不知耻地问撞见的那次是第几次,童宽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跟他说“卅哥别逗我了,我不经逗”,惹得陈艾卅心里又酸又软。
  童宽确实不经逗,看着阳光挺立的大男孩模样,又怕痛又怕痒,敏感得很,还容易在皮肤上留痕。
  每次亲热过后,童宽白皙的脖颈上、纤纤锁骨周围、胸口、腰间、腿上,哪哪都是陈艾卅留下的痕迹,明明没有那么激烈,可他身上却好像挂了彩一样。
  陈艾卅还和童宽开玩笑说,这个动静就算去告诉别人陈艾卅家暴,至少60%的人会信,童宽听了咯咯直笑,说了一句“卅哥,你太小看自己了,至少90%”,给陈艾卅惹得又带着点儿火又带着点儿诱,硬是拖着童宽再来了一次。
  黑暗里除了情动,还有童宽的害怕让陈艾卅印象深刻。
  那会儿两人刚搬到那个临江的公寓楼里,都对新屋子不熟悉,陈艾卅适应环境很快,基本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当天晚上就能在新家里睡着,童宽不行,童宽是个特别恋旧的人,他会随身带着一块毛巾帕子,这块帕子是他从孤儿院里就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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