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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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迎来了自己作为alpha的第一次结合热。
  ——因为向舒怀。
  因为她最讨厌的情敌。
  第26章
  向舒怀是在车上意识到不对的。
  那时她与从悠在展厅分开不久,自己开着车想要返回公司处理事务,颈后腺体一跳一跳的隐痛却愈发剧烈,连带身体也陷入高热的泥淖里。
  即便用着抑制贴、早早便注射过干扰剂,对这一阵清朝的抑制却仍然寥寥。
  不过几秒,车中已充满了她信息素的气味,丝丝缕缕、缠绕不散,向舒怀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力,她伸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一片滚烫。
  ……好热。
  身上每一处感知好像都被无限地放大了,她好像被吞没在漩涡里。
  她咬着牙,忍住所有声音。
  向舒怀对这种感觉是熟悉的。
  因为自行破坏腺体的时候过于粗糙,她的结合热虽然来得极少,却每次都格外剧烈,如同身体中席卷过一场狂然的风暴,结束时没有哪次不是像死过一样痛苦,每每都让向舒怀心有余悸。
  或许是……因为白天和身为alpha的从悠待的太久了。向舒怀仍心存一丝侥幸。也许等回去了、再注射一针抑制,就会没事了。
  可是,根据过往的经验,她知道自己的神智至多还能撑上五分钟,过了时间,任由她有如何的意志力,也没办法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而对于陷入热潮的omega来说,一旦信息素在公共场合大范围扩散,迎接她的就只有无边无尽的灾难。
  五分钟。
  只要有一丝可能,向舒怀都不会让自己出现在医院。现在对她太重要了。她不会让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尤其是这方面。
  五分钟。
  她不可能去公司,无论回哪一处住宅都已经来不及了;酒店更无法保证安全,尤其对于一眼便知是陷入热潮的omega;安宁可以来接她,但她仍需要在公共场合等上超过十分钟。
  就只有……余晓晓。
  她的家,离这里的车程并不远。时间足够了。
  看那小孩白天时草草离开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她与从悠太亲近而气得很了,多半会约朋友出去、在外面玩一个晚上。
  也许挨过一晚,自己也就会觉得好些了。等到时候症状轻一些,就让安宁接她去其他地方休养。哪怕采取些更极端的措施——像大学那年一样。
  思绪一转,向舒怀做出了决断。
  她终于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向舒怀潦草反锁过门,找到自己的小药箱,抖着手给自己来了一针。
  没有任何效果。
  向舒怀眼前早已看不清什么东西,剧痛和本能的渴望侵占了神经,哪怕是从书桌摸到床上的那几步路,她甚至都不慎跌倒在了地面、再摸索着才爬上床。
  身体过敏的感知已经逐渐模糊了,向舒怀浑浑噩噩地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发抖,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下跌破了膝盖,血迹沾污床被、结成小小的一块。
  好甜啊。
  她隐约闻得到那种烤小面包的奶油甜香,软绵绵的、像是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暖,那是余晓晓的气味。好暖和。
  ……因为她是在余晓晓的家里。
  就在这时,向舒怀才迟迟地感到了愧疚。
  明明在那番话之后,自己和余晓晓之间的任何关系——如果有的话——应该也都结束了,她没理由再住在余晓晓家中。
  可现在遇到麻烦,她又擅自地利用了对方,还趁余晓晓不在进入了对方的家,尽管余晓晓没有收回钥匙。
  这样想着,向舒怀却本能地将脸埋进散发着和暖香气的柔软棉被里,试图汲取到更多,好能够在痛苦中得到一丝安慰。
  好热……
  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下的被褥。向舒怀挣扎着蜷起身体、被吊在渴望之中反复煎熬着,嘴唇已咬得鲜血淋漓。
  她早已经神智恍惚,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却又反复被热潮重新扯回痛苦不堪的人间,苟延残喘着。
  时间过去。
  向舒怀这样昏顿而痛苦地不知过了多久,却刹然被一种对危险的知觉穿过了脑海。
  ——是一个陷入结合热的alpha!
  那是她所熟悉的气味。
  以及,陌生的威胁感。
  几乎是本能般,向舒怀猛地起身、握紧了口袋中的刀,她迟钝地反应着,辨认出那信息素的气味是……
  ……余晓晓?
  不。向舒怀下意识想要否定。分明余晓晓还没有分化,即便她现在就回来了,也——
  电光石火间,向舒怀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还没有分化”。
  就是说,余晓晓随时都可能会分化。而也许就是她热潮期汹涌的信息素,才诱使对方出现了结合热的症状。
  ——这完全是她的错误。
  向舒怀手指一松,下意识放开了手中的刀。而与此同时的,她却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伤害余晓晓。
  可是,假使陷入结合热的余晓晓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本能地想要强行标记她的话——
  那熟悉却陌生的信息素愈发浓郁而刺激、一点点逼近着,无形地扼住了向舒怀的咽喉。她已经本能地、因为压制感而开始战栗。
  她呼吸困难。
  那代表着,这alpha已经彻底被唤起了。
  ……该怎么办?
  在强势的alpha信息素逼迫下,向舒怀手指发着抖,给自己的特助发去了一条求救的信号。
  窒息感剧烈地上涌,向舒怀抖得快要握不住手机。
  这种……发生在热潮期omega和失去理智的alpha之间的强行标记,只有暴力与本能,和那些普通的、恋人们之间的标记是不同的。截然不同。
  ……她也许真的会因此而死。
  次卧门外的脚步声。
  不要。
  深深潜伏在记忆中的噩梦又在重新被唤醒,向舒怀浑身发冷。她感到好恶心。
  她又一次想起那一天。血腥的味道在鼻端和口腔里上涌,逐渐蔓延。她好想去摸那把可怜的小刀。
  拜托。
  那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余晓晓似乎走过来了。
  不要,余晓晓。
  她从来无法在不伤到余晓晓的前提下将对方制服,尤其对方此时还是个失去了理智、陷入结合热的alpha。什么都来不及了。
  向舒怀的脑海中一团乱。所有一切欲望和恐惧都在尖叫。
  也许她的求生本能会占据上风,她会握紧手中的刀、彻底毁掉她曾经倚赖过和幻想过的所有天真善意;
  也或许她还心有最后一丝善念,她将闭上眼睛,任由一切发生、任由自己被撕毁。
  向舒怀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直到那一秒真的来临。
  别进来……求你。
  向舒怀咬着嘴唇忍下所有声音,紧紧蜷缩起来,只是自欺欺人地用手指紧紧掩住颈后的腺体、试图将自己的存在彻底藏起。也许,也许余晓晓不会发现她——
  ……救救我。
  而她只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
  “向舒怀?”
  是余晓晓。
  “向、向舒怀——”
  ……她真的在哭啊。
  “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向舒怀——”
  隔着门板,余晓晓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湿漉漉的好像拧一拧就要掉下眼泪,“呜……怎么办……”
  “——我在,余晓晓。”
  向舒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发出这样正常而平静的声音,分明她狼狈不堪地蜷缩在被子里,呼吸灼热,怕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觉得,觉得很可怕……”刚刚分化的alpha啜泣着,“我有一些很可怕、很可怕的念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我觉得好可怕……”
  显然她也被自己alpha的本能吓坏了。
  “我、”她哭得厉害,“我是不是、应该出去……呜,我害怕我会伤害你……”
  也对。像余晓晓那么天真、那么善良的孩子,单纯得要命,对性的想象肯定充满了鲜花、糖果和星星,说不定还有结婚誓言和戒指之类的,干净梦幻又神圣。她应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这些本能的施暴念头吧。
  “没事的……没关系。”于是,向舒怀安慰她,“会没事的。我已经叫了安宁过来,她会带阻断剂给你——很快就没事了。”
  “会、呜……会吗?”
  门另一边的小孩似乎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仍然小声地啜泣着掉眼泪。向舒怀想,如果是面对面的话,她大概就能够看到对方那双圆圆的、亮亮的棕色眼睛了,含满了泪水,大概会湿漉漉地像琥珀一样好看。
  “当然。”向舒怀说,“你现在出门,会造成恐慌的。你可以去自己的卧室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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