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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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雪间恍然大悟。
  于怀鹤来到星斗城后,估计就已经察觉到那位無城少主裴金鞍的不对,所以做了这样的防范。
  如果不是于怀鹤以运气遮掩真正的棋力,裴金鞍怕不是已经找上门了。
  但……于怀鹤从不怕别人上门找事,他是一个一往无前,从不退缩的人。
  所以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归雪间一怔,意识到了什么,心底一片柔软。
  锋芒毕露的剑也会归鞘,不是害怕折断,而是有了想保护的东西。
  于怀鹤这么做是因为自己。
  归雪间慢慢抬起手,于怀鹤没有松开手腕,所以这个人的手臂也一同被抬起。他垂下头,脸颊贴着于怀鹤的大拇指,很轻地蹭了蹭,小声说:“你不要太担心我。”
  他真的怀疑,于怀鹤会向三大商会说明此事,明日申请让自己坐在他身旁比试。
  又要下棋,又要贴身保护。
  想到那样的场景,归雪间笑了一下:“以那些人的修为,是困不住我的。”
  灯火下,归雪间那双略显得浅淡的眼眸颤了颤:“你不是知道,我也是很厉害的么?”
  于怀鹤愿意为他归鞘,而他也想要保护这个人。
  第80章 决赛
  归雪间的脸靠在于怀鹤的掌心,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是颠倒的。
  于怀鹤半垂着眼,点了下头。
  这是愿意相信他的意思。
  归雪间松了口气。
  他曾经考虑过,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施展自己的能力。主要是书院里的人都太熟悉了,无论是同窗还是先生,对他都知根知底,知道他一个没有仙骨的病秧子,法术修得再认真也高明不到哪去。一旦使用魔器,就会被发现异常。而身边的于怀鹤更是细致入微到了可怕的地步,导致他产生了阴影,不敢轻易动用灵府里的东西。
  而现在,于怀鹤也成了他的共犯,不必担心再被这个人发现不妥。出了书院,外面的人不了解自己,也无法对自己用的东西追根究底。除了雀水殁箭这类在书籍中有记载的魔器,别的东西失去魔气后,与寻常法器并无不同,一般人无法分辨。
  就算是他使用眼睛,也可用幻术作为遮掩,又不用和敌人解释幻术的由来。
  思及此,归雪间颇有自信,那些人不是自己的对手,想要逃脱是很容易的。
  归雪间将这些说给于怀鹤听。
  于怀鹤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归雪间的脸颊,很轻,像是玩弄一团堆积的雪:“万一出现意外,你没有逃出来,我只能用裴金鞍作为交换了。”
  归雪间僵了一下。
  不愧是龙傲天,真是简单粗暴又有效的法子。
  裴金鞍是元婴,于怀鹤也是,在同样境界的情况下,能胜过于怀鹤的人并不存在。
  所以下棋下到一半,裴金鞍会被当场拿下,看客们不明所以,商会大惊失色。
  就是那样的场面……归雪间不敢相信会有多混乱。
  他蹙着眉,想要劝这个人:“你不要这么……”
  又顿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怀鹤一定会那么做。
  归雪间下定决心,很是郑重地承诺:“我一定不会被困住的。”
  要是真发生了意外,到时候即使赢了,估计也会在龙傲天的传记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譬如后世那群少年人听到后会说,我们趁师父不在逃学算什么,就算是于怀鹤,不也在九洲大比的现场上演全武行吗?
  有点好笑。
  察觉到归雪间的失神,于怀鹤的动作重了点。
  他问:“想什么?”
  这些事不能对于怀鹤说,归雪间偏过头,躲过于怀鹤的视线,他的脸很小,大半张都埋在了于怀鹤的掌心,但还是有能说的。
  他的嗓音很轻,对于怀鹤说:“你。”
  *
  第二天,归雪间醒来,同于怀鹤一起下楼。
  今天是九洲大比的最后一日,也是十年难得一次的盛典,客栈一大早便人声鼎沸,十分嘈杂。
  归雪间照例押注。
  大厅里的人一见到他们两人,安静了片刻,其中甚至有知道于怀鹤住在这里,特意搬来一探究竟的。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归雪间对这样的注视坦然以对。
  在此之前,于怀鹤一共比了三场,他每次都压五百灵石,第一次赚了五千灵石,第二次三千灵石,到了第三次只有一千多灵石了。
  但他也不是为了赌博赚钱,纯粹是压于怀鹤赢罢了。
  一个有运,一个有名,而修仙之人又有很多相信命数之说,此次两边押注的灵石竟然不相上下了。
  压好注后,归雪间对身旁的于怀鹤说:“走吧。”
  一旁的人议论纷纷:“这于怀鹤果真如此自信,又让他身旁的人压自己了。”
  “他现在是鸿运当头,自然所向披靡,我也压了他。”
  “决赛当头,竟还不忘下注,他还能定心下棋吗?”
  归雪间:“……”
  不免又想到裴金鞍所说的“家贫好财。为了公平起见,商会不允许棋手串通亲朋好友压自己输棋,被发现后永久禁止棋手再参加九洲大比;压自己赢倒是没事——那是靠自己本事赚来的灵石,赌场也该心服口服。
  但真的是自己想压的,和于怀鹤无关。
  归雪间瞥了于怀鹤一眼,有点心虚的意思,好像不知不觉又要于怀鹤背了黑锅。
  与之前不同,决定哪位棋手夺魁的比试是五局三胜,按照过往的管理,午后开始,最起码要下到天黑。
  于怀鹤将归雪间送到看台,剥好十多枚果子后离开。
  归雪间托着腮,吃着果子,无聊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觉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两个人正盯着自己,盯得明目张胆,又百无聊赖,不怕被自己发现,也不怕被自己逃走。
  他微微皱眉,又一次觉得被人看轻了。但这样似乎也有好处,就是可以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
  归雪间说服自己,又安心下来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比试双方终于入场了。
  于怀鹤一身白衣,鹤红的玉坠垂在肩膀上,长相极为英俊,只腰间一把佩剑,是修士,是少年剑客,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裴金鞍金装玉裹,乍一看贵气雅致,在于怀鹤的映衬下反倒显得俗套了。
  裴金鞍似乎也有所觉察,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扭曲,又客气风流地同于怀鹤说话。
  烟霭升腾而起,幻化成双方抽选的疆域,于怀鹤落下第一枚棋子。
  看台上的数千人也骤然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看这场九洲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下的幻兽棋局。
  归雪间也紧盯着棋盘。
  和之前看似保守粗糙的棋路不同,这次于怀鹤一落子,就显现出极为缜密,难以攻破的布局,和之前完全不同。
  不仅是裴金鞍,连在场的看客都愣住了。
  他们或许不是每场棋都看了,但一定听说过于怀鹤的气运,一路来披荆斩棘,靠运气连胜三位九洲大比曾经的魁首。
  但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
  于怀鹤思考的时间很短,一步接着一步,似乎连对面的落子早已预料到了,裴金鞍完全被架住了,他原来一副胜券在握,了然于胸的样子,现在已经维持不住,额头滴下冷汗。
  这不是运气,而是真正实力上的碾压。
  满场皆惊,气氛极为紧张,有人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而坐在不远处观棋的天慧老人大笑,豁然开朗,似乎没把前几日输给于怀鹤的事放在心上。
  他对身旁另一位棋手道:“老朽这几天日夜琢磨那两盘棋,总觉得奇怪。究竟是于怀鹤运气好,还是他引导我进入那里,最后绝地反击。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那人咋舌道:“比运气好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将实力伪装成运气!”
  天慧老人长叹一声:“这次前来,能与这样的高手对弈两盘棋,也算不虚此行了。又有些可惜,没能与此时此刻的于怀鹤对弈。”
  那人嘲弄道:“这也怨不得于怀鹤,还不是有人……”
  声音渐渐隐去。
  天慧老人并未遮掩自己对于怀鹤的看法,那些话顺着看台传了出去,周围议论纷纷,对于怀鹤棋力才有了真正的认知。
  半个时辰不到,裴金鞍丢盔弃甲,败局已定。
  第一局结束了。
  裴金鞍按着棋盘,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的于怀鹤,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道友棋力高超,佩服佩服。”
  于怀鹤抬了抬下颌,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很快,第二局开始了。
  于怀鹤的攻势依旧极猛烈,他没有留给对手任何挣扎的余地。
  裴金鞍面色焦急,热的扯下了衣领,实则是为了拽出里面的玉佩,通知手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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