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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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雌虫的额角开始冒出丝丝冷汗,汗珠略显狼狈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上。
  他看见阿尔忒曼蒂斯转过头来,那对翠绿色的眸子如同瑰丽的极光,散发着迷幻而又危险的色泽。
  对方如有实质的视线在一寸寸挪动,就像是某种带毒的冷血动物在蜿蜒爬行,直至定格在自己的眼睛之上。
  这只艳丽到尽显锋芒的军雌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我,从不说谎。”
  第24章 撒谎?撒网!
  阿尔忒曼蒂斯打了个手势,这支训练有素小队便在悄无声息间迅速行动起来,飞快管控了整个列车。
  他们遵循长官的指示仔细搜查了每一寸角落,阿尔忒曼蒂斯在后方一丝不苟地监控巡视着,最终将眼神锁定在一节普通车厢内。
  这里同样躺着许多相对完整的尸体,但奇怪的是几乎全都是亚雌。唯一一具星盗尸体还被蚕食得残破不堪,几乎只剩了个皮囊架子,那副惨状让军雌看了都不禁心生寒意。
  “独眼居然死了?”
  阿尔忒曼蒂斯身侧的军雌满脸惊奇地戏谑道:“还被亚雌啃成了渣?!”
  在虫族的世界里,败者被胜者吞吃的场面虽然十分常见,但一般都是发生在雌虫之间,而军雌更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被亚雌吞噬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仔细端详着雌虫面目全非尸体上的空洞眼窝,一边还时不时偷瞄了眼自己的长官,最终伯尼·拜伦忍不住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
  “这下两只眼睛都没喽——还不如死在上次的清绞行动里呢,做署长爪下的亡魂总比被亚雌吃了好啊,好歹不至于丢星盗的脸。”
  阿尔忒曼蒂斯并没有理会下属的这番话语,他示意一名队员做好防护准备:“检查消化道。”
  收到命令的军雌利落地刨开了一具尸体的咽喉,随后用工具翻找一阵,精准地从黏液中夹出了一块黑粉色的肉条。
  看到这一幕,阿尔忒曼蒂斯用力蹙了下眉,翠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这里,绝对来了位不得了的家伙。
  “拿去检测,让军医搜集解剖这节车厢所有的尸体。”
  说完这只高级军雌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双手轻轻一拍,随后利落地站起身来。
  在下达完命令之后,阿尔忒曼蒂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安全区大步流星地走去,看那架势,显然是要去审查那些在劫难中幸存下来的虫族。
  “霍尔署长,米勒阁下现在还下落不明!”
  特派员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再次开口。他顶着阿尔忒曼蒂斯那压迫感极强的眼神只敢暗戳戳地提醒道:“您是不是应该先率领一批虫去……”
  “抱歉,清巢署的职责是为族群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阿尔忒曼蒂斯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雄虫的安危会有其他部门负责跟进,我不会擅离职守。”
  “阁下才是帝国最珍贵的存在!你——”
  “特派员的职责是监督。”阿尔忒曼蒂斯缓缓转过头来,他漠然地盯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雌虫,那双莹莹发绿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冰湖之下隐藏着的蛇形水怪,闪烁着瑰丽而又冰冷的光芒。
  “恕我直言,您最好是只用眼睛看,以及——管好那张嘴。”
  ……
  在审讯室昏黄灯光的笼罩下,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
  一群亚雌瑟缩在长凳上,眼里满是无助与迷茫,他们的身体在角落里紧紧蜷缩着,好似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绝大多数的虫身受重伤,已经被迅速转移到了修复皿中抢救。雌虫在这场劫难中伤亡惨重,不过好在他们生命力十分顽强,只要还留着口气基本上就都有存活下来的希望,而亚雌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只有生死两种情况。
  在这个审讯室里难得地存在着几个全须全尾的亚雌幸存者,他们如同风雨过后侥幸留在枝头的残叶,显得那么萧瑟孱弱。
  辜蛰月混迹其中,伪装得就像是一个因极度惊吓而失了魂的普通虫族。
  他蹲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腿,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失血泛白。亚雌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如夜色般深邃的齐肩短发就像一道帘子垂落下来,恰好挡住了他那张困乏虚弱的脸。
  如此高强度地使用精神力辜蛰月也还是第二次,他闭上眼睛舒缓了一下抽痛的精神海,又不动声色地通过水母触须监视着外面的情形——
  他“看见”看守的军雌向着一个高级军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简洁而低沉地汇报道:“署长,还能回话的虫全在这里了。”
  “把他们分隔开来,一个一个地录口供。”这个蜂腰猿背的身影站在单向玻璃前,他脸上的神情难以琢磨,唯有那对玉石般的双眸如同极光一样惹眼。
  军雌沉默地观察了好一阵子,最终将视线紧紧锁定在了一个角落:“提审那只带有蓝色虫纹的。”
  听到这,小水母的伞盖猛地一颤,下意识将外放的触须收回了些许。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军雌走进了审讯室,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朝着辜蛰月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示意的动作,让他到旁边的单间去接受审问。
  【宿主……】系统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祂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别担心——辜蛰月在脑中镇定地安慰道。
  除了击杀第一个星盗的时候是明目张胆的使用精神触须,其他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至于那节车厢里的目击者嘛……失去畏惧的野兽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食欲吗?
  辜蛰月对自己不会暴露这件事情怀着一种绝对的自信,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在事发之后离开案发现场,而是混入了幸存者的队伍当中。
  蓝发亚雌低垂着头,就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鹌鹑一般亦步亦趋,他十分顺从地进入房内,主动朝桌后的审讯椅走去。
  带路的军雌利落地关上了门,清脆的上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如同敲响了亚雌心头的丧钟。
  房间的布局十分空旷简洁,惨白的墙壁与漆黑的桌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极致的黑与白中亚雌一脸坐立不安的惶恐模样,海蓝色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他试图在这个房间里寻找到一丝安慰,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突兀的墙壁,它们像一张张空白的脸,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变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辜蛰月终于听见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如同一根无形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他的心理防线。
  那扇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呻吟,有道鹤势螂形的身影在一步一步地朝着审讯椅逼近。
  随着落座声响起,房间里终于传出了第一道审讯的指令:
  “姓名。”
  粉发军雌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如同深夜里骤然炸响的惊雷,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辜蛰月的心陡然一紧,他无声无息、极为迅速地收回了暗中窥视的精神触须,动作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圣、圣扎迦利,圣扎迦利·菲尔德……”
  “物种,性别。”
  “蓝豆娘——亚雌……”
  ……
  亚雌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在安静的审讯室中连颤抖都显得格外明显,他漏了一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泛起一圈圈清晰可见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尔忒曼蒂斯不再开口询问,只是单纯地审视着,空气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他之前在单向玻璃外面已经观察了许久,这只虫看起来脆弱怯懦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毫无破绽,可是军雌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直觉却一直在疯狂地示警。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冰冷黏腻的触须在裸露的虫甲间隙缓缓爬行,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危险的呐喊。
  “你在撒谎。”
  阿尔忒曼蒂斯的声音平淡无波,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他并非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结论。
  眼前的虫子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牙齿都开始微微打颤。他慌乱地小幅度摇着头,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水汽迅速地凝聚起来,眨动间酝酿出濛濛的泪光,恰似清晨挂满露珠的矢车菊,满是楚楚可怜的无助感。
  亚雌的脸颊因为恐惧而变得毫无血色,就像一张惨淡的白纸。脖颈上原本流淌着绚丽色泽的虫纹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显得暗淡无光。
  然而阿尔忒曼蒂斯越发觉得自己正在被某个诡异而未知的存在窥视着,背后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寒意,他几乎是应激般地露出了虫甲御敌。
  军雌稳了稳心神,当机立断道:“菲尔德先生,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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